“澄澄!”
郑卿朝本还在思索如何跟沈蒹霜开口,两人这时都有几分窘迫,毕竟刚才他连‘聘礼’二字都说出口了。
虽然彼此是青梅竹马,还有着婚约,可年纪都还尚小,刚刚一时着急就把母亲在府里打趣他的话宣之于口了,他也难免有着几分难为情起来了。
恰巧这时沈葭曦来了,顿时让他生出如同‘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喜悦之情,这下可以化解刚才的局促了。
“郑公子安,倒真是我来的不巧了,扰了你跟姐姐的清净了。”
沈葭曦略略施了一礼,声音柔柔的,说话时捋了捋松散的发丝,纤细洁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袖袍里若隐若现,整个人都透露出因着在自己府里而散发出的慵懒感。
郑卿朝一时有些看呆了,毕竟沈葭曦本就长着与其母李嘉芝一般的妩媚面庞,此刻这样的不经意撩拨,让郑卿朝心里止不住地扑通乱跳。
沈蒹霜看着面前两人眼神交互,特别是看到沈葭曦狐媚的做派,心里倒也不反感,也欣赏起来自己这庶妹的精湛表演。
她没好气地将凳子上的一个木盒放到地上,这才舒心地坐下,示意诗环给自己倒杯茶,她要舒服地继续看面前上演的‘话本子杂剧’。
可郑卿朝听到诗环倒茶声后,从对沈葭曦容貌中的沉迷回过神来,也尴尬的一笑,开口道:“澄澄...不打扰,不打扰,你来寻漾漾有何事啊?”
可没等沈葭曦开口,沈蒹霜喝了口茶后先张了口:“卿朝哥哥,你一口一个‘澄澄’、‘澄澄’唤着的,我小妹怎还一直唤你‘郑公子’呢?”
郑卿朝脸上一愣,也反应过来:“对啊,澄澄,莫要唤我什么‘郑公子’了,你我自小相识,情分也是不同于别人的。”
随后他看了一眼沈蒹霜,似是十分开心地说道:“你也像你长姐一般,唤我‘卿朝哥哥’便好。”
沈蒹霜此刻看着茶盏里倒映出自己的眉眼,心里顿觉十分讽刺。
前一世,因着自己与郑卿朝有着婚约在身,她知晓郑卿朝一直亲昵地唤自己乳名,她也自是唤对方‘卿朝哥哥’表示对他的与众不同。
可沈葭曦却一直都坚持称郑卿朝为‘郑公子’,哪怕自己与郑卿朝退了婚,沈葭曦依旧不曾改变对他的称呼。
有一次郑卿朝来府里寻沈葭曦,当时沈蒹霜因着上京花会只给妹妹送了帖子,并未邀请自己,于是她便愤恨地在府内湖边,朝里面丢着石子发泄。
远远看到郑卿朝,自己刚刚被他退婚实在是无颜见他,就只好躲在了假山后面。
不知是否是沈葭曦刻意为之,偏巧两人都来到此处攀谈,让她将郑卿朝的虚伪看的一清二楚。
“澄澄!我心属于你,你为何不接受我的心意!”
郑卿朝着急万分,这般深情又直白的言宣,沈蒹霜是从未听过的。
但沈葭曦似是十分犹豫,良久才听到她说:“郑公子,你跟长姐刚刚才退婚,我...我怎可趁虚而入...”
可下一秒沈蒹霜就听到了两人衣服摩擦,拥在一起的声音,郑卿朝声音带了几分悲切:“你不许说自己是趁虚而入,从来在我心里的都是你,从始至终也只有你!澄澄...”
沈蒹霜听到此处已心如刀绞,想起曾经两人也有过花前月下,也有过书信寄相思,也有过海誓山盟......
这一刻,郑卿朝竟然说从始至终心里那个人都是沈葭曦,那么自己是什么!
她生气地就要冲出去理论,可自己已被退婚,沦为了上京城最大的笑话,现在出去又要被嘲笑听人墙角、纠缠不放了。
犹豫再三,沈蒹霜两行热泪留下,捂住口鼻,不敢发出声音。
“郑公子,你的赤诚之心我知道,容我再考虑一下...”
沈葭曦娇羞的声音传来,语气娇媚,似是能够撩人心弦。
“不许再叫我郑公子,早就想听你唤我一声‘卿朝哥哥’了......”
郑卿朝言语里能听出他此刻的激动,仿佛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至宝。
“卿朝哥哥......”
渐渐两人的声音远去,假山后的呜咽声却再也压抑不住,久久回荡在将军府的湖面上......
沈蒹霜也抬眼看着沈葭曦,心想郑卿朝不就想听她唤自己‘卿朝哥哥’吗?何必等到要与自己退婚,现在就满足了他的心愿。
可沈葭曦却没想表现出与郑卿朝如此亲昵,能一直让他被自己吸引便可,无需有更一步的进展,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无法忘却的。
于是她略带为难地说:“郑公子,你与姐姐有着婚约,我自不好如姐姐一般唤你的。”
沈蒹霜却不想让她找借口,也直接道:“妹妹,卿朝哥哥都唤你‘澄澄’了,难道你是觉得看不上他的为人,所以才刻意疏远?”
沈葭曦小脸一慌,没想到沈蒹霜竟言语如此直白,立刻摇头道:“不是,怎么会?只是......”
郑卿朝也一时有点不快,自己把沈葭曦当作好友,叫她乳名,可对方却一直格外客气,难道真的是厌恶自己,所以刻意与自己疏远?
他表情也带了几分愠怒:“澄澄,我们现在也是同窗,你一口一个‘郑公子’,真的是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