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江苒是他小时候最敬重的长辈,她性格温婉且才情无双,江府里与自己同辈的不少子侄都是受她开蒙,因此江苒出嫁前在江府里几乎是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江霁礼小时候也常去将军府看望姑母,也会在年节时见到她带着年幼的沈蒹霜回江府。
自己这个表妹似是没有承继到几分姑母的娴静柔和的性子,反而从大一些起便是火急火燎、暴躁的脾气。
不过,因她年纪小又是姑母的独女,江府众人都是格外宠着她的。
但在姑母病重直至离世时起,这个表妹就开始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当江府众人前去问疾时,就常常要受其冷言冷语,小小年纪便每每出言不逊,曾惹得祖父、祖母回府就气的病倒不起了。
可在姑母走后,江府之人早已不在乎过去那些不愉快,包括自己都是真心心疼这个年幼的表妹的。
不过,所有人都没想到,之后这个表妹变本加厉,变得已经不能用不可理喻来形容了,她似是疯癫了,着魔了,对待江府之人如同对待仇人一般。
祖父、叔父、姑母、堂哥、堂姐......这些人在她的眼里都是要将其吃肉喝血的恶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江府的亲人们不断被她伤害后,所有人都彻底寒了心,都不愿再去想起姑母江苒的这个遗孤,非是江府之人狠心,而是实在是痛怕了。
来自至亲的伤害才是最痛彻心扉的。
江霁礼没有理会沈蒹霜,除了一开始看向她的吃惊眼神,随后便不再看她,只笑着专心逗弄起怀中的宋行卓。
宋菡清看着沈蒹霜此刻有几分伤心,也有几分理解的眼神,心中疑惑更深,于是上前牵起了沈蒹霜手,开口对江霁礼道:“姐夫,先请一步吧,我还要带着表妹去将她带来的礼物归置一番。”
江霁礼听后,只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两名丫鬟,抱着宋行卓就往府里走去。
宋行卓伸手在空中向姐姐抓了抓,可看到宋菡清笑着点头模样,就明白姐姐这是让他跟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先走便可,立刻乖巧的不再乱动了。
“表妹,你与姐夫是有过节?”
宋菡清看江霁礼走远,一边让府内小厮、丫鬟帮着诗环与沈府马夫,从车内拿出都要堆满整辆车的礼物,一边又小声地在一旁问向沈蒹霜。
沈蒹霜眼里露出几分无奈,声音都有些沙哑的回道:“不是与表哥有过节......而是整个江府都应该是看我不顺的。”
宋菡清有些许意外,一脸不解:“可...江府不是你的外祖家吗?”
沈蒹霜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是的,但是都是我听信了歹人,被误导,前几年犯浑,硬生生伤了整个江府的心......”
“表妹,你?”
宋菡清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印象中这般善良、聪慧且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之感的表妹,会也做出过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
“血浓于水,早晚误会都会化解的。他们会知晓表妹你如今是怎样的人的。”
她边说边握住沈蒹霜的手,试图也像曾经的沈蒹霜安抚自己一般,去努力传递温暖给她。
沈蒹霜感受着宋菡清的善意,终于笑了起来:“放心吧,表姐,我也相信自己能够弥补的,一定要弥补一切,哪怕付出再多......”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往府内正屋走去,这时候初秋的日头已经西斜,整个太保府里透露出安静祥和的氛围,宋菡清没有了以往的紧张,反而心中满是美好的期待。
沈蒹霜也看着此刻满府的下人正在点着回廊上的灯笼,那一颗颗小小的火苗,就跟她心里的希冀一样,她相信只要去点燃,就一定会照亮曾经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