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姐夫!”
在江霁礼刚刚冷着一张脸出口讽刺了沈蒹霜之后,宋菡茗、宋菡清姐妹俩立刻生气地出言制止他。
沈蒹霜看着宋菡清涨红的小脸,似还要说些什么,赶忙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安抚她自己无事。
宋菡清可只觉沈蒹霜受了委屈,还欲为她辩驳,却见沈蒹霜这时起身站了起来。
只见沈蒹霜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了江霁礼处,然后在所有人一脸震惊的表情下,直直地跪了下去。
江霁礼脸上有几分惊愕,随后又转为不屑,不再去看眼前之人,惹得宋菡茗没好气地扭了一下他的胳膊,不停地暗示他将人扶起。
“表妹,你!”
宋菡清更是着急地叫了出声,她自是不愿见到在自己眼中那般冰雪聪颖、遇事坦然的表妹此刻这般受辱。
于是,她起身想去拉起她,却听到沈蒹霜这时开了口:“表哥,之前是我混账,听信旁人挑唆,觉着江府亏待了母亲......才会做出那么多荒唐事,伤了真心疼爱我的至亲之人们的心。”
宋府几人里除了宋菡茗略知晓几分沈蒹霜与江府的事情,其余人都一时不敢再发声,连宋行卓此刻都好奇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瞪着大眼睛看着前方跪着的表姐。
沈蒹霜言辞恳切,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真心的认错:“当然,那都不能成为我对外祖父、外祖母不敬的理由,更不能洗脱我做下的错事......如今想来,我的确愧对母亲,更愧对整个江家。”
一语言毕,顿时整间屋内都似是空气凝结了,再无人发出声音,只有沈蒹霜就这般挺直跪着。
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的诗环,看到江霁礼并无任何反应,她心疼小姐,也明白自家小姐。
从前,在她的眼里,小姐就像上元灯会上的焰火,绽放时绚烂又璀璨,可却有着炙热的温度,不小心就燃烧了自己,也灼烧了旁人。
在主母病重时起,小姐就开始‘点燃’自己的理智,她无法接受母亲日渐虚弱的样子,她甚至拒绝相信母亲身子的真实状况,借此来麻醉自己。
宫中的太医常常来府里,可就算是有着爵位的镇国将军府,也无法每每都能请得到的。
李嘉芝身为妾室,那时候自是要常常服侍主母卧榻前的,她有意无意地常言说起江府的权势之盛,提醒沈蒹霜可以去要求江府为江苒请来御医。
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甚至多次也可以,清桓公江乾可以为了自己女儿,甚至安排让太医住进将军府内。
但太医却无法救治一位药石不灵、病入膏肓的将要离世之人,所以不仅是将军府请不来了太医,连江府递上去的帖子也会被原路退回来。
所有人都能理解,也渐渐接受了,只有自家小姐无法相信这一切,甚至听信李嘉芝的撺掇,认为这是江府抛弃了她的母亲,因为枝大叶大的江家并不再需要那般摧朽拉枯之人。
那时,小姐的理智已经燃尽,似是随着主母的离开,她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江府的人成了她泄愤的对象,因为她偏执的认为最有可能救回母亲的人们却选择了放弃,所以更加无法原谅。
却没有想到,那些人是与她母亲血脉相连的至亲,失去亲人的痛并不会少于她半分。
可或许是因着李嘉芝经年的伪装与刻意的放纵,让自家小姐行差踏错,与外祖家越走越远了。
诗环这时也走了上去,眼里已经有了几分热泪,她也在小姐身旁跪下,冲着江霁礼重重地磕了三下,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蒹霜赶忙拉住诗环,怕她伤了头,诗环已泪流满面,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然后冲着面前脸色已有几分缓和的江霁礼开口:“江大少爷,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有几言却是不得不斗胆讲出来的......”
她倔强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深呼一口气,说道:“我家小姐是有错处,但主母当时病重,小姐心急如焚,才让府内的有心之人刻意离间了她与外祖家的关系......”
江霁礼脸上顿时表情复杂了起来,随后扭头看向沈蒹霜,然后就对上了沈蒹霜有几分委屈,又强忍着的表情。
“大少爷,我家小姐自从主母离世,在府内孤立无援,又失了外祖家的帮衬,简直过的苦不堪言......上个月,头还被二小姐打伤了,可现在府里哪里会有人心疼半分...呜呜呜...”
诗环似是伤心极了,再也说不下去,就这么跪着捂面哭出了声。
沈蒹霜也知道诗环这是心疼自己,赶忙搂住她,小声地安慰着。
而其他坐着的几人都脸上露出同情神色,特别是江霁礼,他没想到沈蒹霜会是这般处境,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沈府只有一个妾氏和一个庶女,哪能想到他们还能欺负到嫡女头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