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要是把你变成和她们一样完美的艺术品,你会感到荣幸吗?”
夏玉溪瞬间收敛了笑容,弯腰附到司灼耳边,沉声问道。
司灼的心脏刹那间犹如漏了半拍,夏玉溪的大眼睛在她上方忽闪忽闪地盯着她。
王海韵的头颅距离她不过几公分的空档,司灼尽力往另一个方向仰,企图远离那个恐怖的东西。
她不敢大口呼吸,仿佛这样就能避免一点那腥臭腐烂的味道。
她现在不敢肯定夏玉溪和晔萱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她至少知道了夏玉溪的精神的确有问题。
长期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而且追逐梦想的权利也被剥夺,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
精神压力大了,总要有地方发泄。
而夏玉溪发泄的方式就是,杀人!
杀了那些她认为嚣张跋扈,有美好生活,所不知道珍惜的女孩子!
夏玉溪的内心羡慕她们,她们所不珍惜的东西全部是她梦寐以求的。
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永远独来独往,躲避着人世间的异样眼光。
司灼原本害怕她冲动之下伤害自己,可看着她因为破碎的家庭渐渐沉沦在罪孽里,心里又有些唏嘘。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是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看待夏玉溪的问题。
如果她的宝宝出世了,晔华跟着晔萱在一起了,那么,她也会疯了的。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会不会也像夏玉溪这样了?
她此时此刻才明白,夏玉溪的包里为什么会放着各种各样的药;
为什么她和人聊天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为什么她永远一个人站在最后面,从不抬头……
这都是她心里的痛。
“呵!荣幸……荣幸之至……”
司灼嗤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再去看夏玉溪那张狰狞可憎的面孔。
夏玉溪固然可怜,她从小就在不健康的环境里长大,可是这并不是她杀人犯法的理由。
她的身世和经历让司灼回想到了潘琳。
潘琳,那个温柔可爱,又善良勇敢的姑娘。
她活着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死了以后不仅投不了胎,还被坏人炼化成了厉鬼。
即使这个世界对她百般不公平,她还是选择原谅,直到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也只是遗憾没有办法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玉溪,你知道吗,我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她不过十八岁就死了,被人杀害扔到冰冷的湖水中……
她不能回家,也不能投胎,终日徘徊在水边。
那一段日子,我认识了她,也才知道鬼也有情,那个女孩用她善良的心打动了我……”
司灼眼有湿意,漆黑的眸子泪光闪烁,仿佛她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不能自拔。
“后来,她被坏人抓走了。她被变成了一只会杀人的厉鬼,可是她仍然保持着原本善良的内心。
宁愿灰飞烟灭也不愿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世界曾经伤害过她……”
夏玉溪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改变,她怔怔地凝视着司灼温和的笑脸。
抱着头颅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两下,呼吸也放慢了许多。
司灼想着潘琳可爱的笑容,想着潘琳不顾一切救她时的英勇行径,想着潘琳落在最后那封信上的眼泪,眼角不知不觉流淌出来一道热流。
她睁开眼睛,望着那盏昏暗的瓦斯灯泡,问道:“你知道你们的区别在哪里吗?”
“很重要吗?”
夏玉溪木讷地动了动脖子,没有继续盯着司灼,抱着王海韵的头颅走回了木椅前。
“我之前在一本书里看过一句话,鬼固然可怕,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
司灼心中懊恼不已。
自己遇人不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夏玉溪是这种人。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斩断,继续说道,“我很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特别那些帮助过我的人……
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
夏玉溪沉默了,没有接话,而是专注地将王海韵的身体拼凑完整。
她将头颅安插回尸体上,又一丝不苟的检查了全身所有的接口处,确定没有瑕疵出现后,才将王海韵原来穿的衣服套在尸体上。
整理好一切,喜悦涌进了夏玉溪的眼中,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
夏玉溪托着下巴,围绕着王海韵的尸体转了几圈,欣喜若狂地说道:“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她伸出手轻柔地划过王海韵闭上的眼睛,“以前那些人都不听话,没有一个完整的。
后来,我发现把血液抽干净以后,会方便很多。你要不要试试?”
夏玉溪依旧托着下巴,心神振奋地看向了手术床上的司灼。
她的眼睛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就宛如天上的月亮,弯弯的,非常有感染力。
可如今,这笑容,再也感动不到司灼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