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想了想,然后吩咐道:“把东南角的那处僻静的小院收拾出来,我今晚要宴请客人。另外,你去告诉养在府里府里的曲儿班,让他们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人来了,少不了要唱曲儿侑酒助兴,最近他们新学的那个弦索调,极为不错。”
管家疑惑地问道:“是,小的记住了。老爷,请的是谁呀?”
张延龄站起来伸着懒腰道:“庆云侯家。”
管家又问道:“老爷请他做甚?他不是和府里有过争执?”
张延龄道:“你懂个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本来这事原本是了解了的,谁知今上自大安,竟听了官府的建议,将皇庄清退,原本他家的地和我家的地都被征收成了皇庄,如今清退了皇庄,这地当然要物归其主,原本搁置的争议,这不是又闹起来了,但是这总不是长法,我看还是谈谈好一些。”
这管家知道,老爷口中的庆云侯乃宪宗皇帝的太后的娘家,和建昌侯起争执还是因为地的事。
原来庆云侯周寿因为是宪宗皇帝的舅舅,身为国戚,很是恣横。 当时勋贵、外戚冒犯禁令求赐田地,周寿自己就乞求通州田六十二顷。
等到孝宗皇帝登基,周寿被加封太保。周寿所赐庄田更多,自己在宝坻等地的田已五百顷,又想得其余七百余顷,竟诡辩说以私财相易。有司弹劾其贪求无厌,让皇帝拒绝,孝宗竟许之。
但是他所得的这些田里,有一部分是会昌侯家的,张延龄正是会昌侯家的女婿,得到了这部分田地,结果两家因为争田,家奴相互殴打,自己当时也参与了。
后来朝廷听闻,有司就又弹劾,孝宗皇帝对待外戚甚厚,基本上就是和稀泥,而且周寿在弘治十六年加太傅,其弟长宁伯周彧也加太保,兄弟并为侯伯,位三公,从未有过也。
后来正德四年周寿死,现在的庆云侯是周瑛,本来皇帝将这两家的地都划走充作皇庄,也就没什么了,结果大病初愈,听了御史的建议就将地皇庄归还主家,这不两家又闹起来了。
管家道:“老爷,您大人大量,只是这庆云侯恐怕不知道好歹,仍要争执。”
而张鹤龄闻言道:“我现在还岂能怕他?真要斗起狠来,我不怕他,只是如今不比往时。闹起来,两家都不好看。”
管家道:“老爷,不如喊来宗说哥儿来,让他陪客,庆云侯还能闹起来不成?”
张鹤龄笑道:“算你还有点主意,让他来,还是算了。这事儿本来就不碍他,让他来他心中不自在也不好。”说完就出门回书房。
管家跟在张鹤龄身后,张鹤龄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把物资核对清楚!”
管家连忙点头应是,但又面露难色地问道:“老爷,那账册呢?没有账册,我如何能核对得清楚?”
张鹤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可能随身带着那些东西?都放在原处呢!”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留下管家在原地一脸无奈。
鹤龄用人喜聪明伶俐,建昌侯则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