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正紧张的换着备用轮胎。 原来是轮胎被扎了,车才会停下来的。 苏尚岩和一名脸庞黝黑粗糙的中年男人在树荫下站着说话。 苏尚岩身上的白色真丝长袖衬衣非常讲究,黑色西裤剪裁精良,和那中年男人质朴的衣着形成鲜明对比。 他才十八岁,不过个头已经很高了,肩宽腰细,双腿修长。那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体壮实,两个站在一起,一个像资本家的少爷,一个像村汉。 齐郁杨却是看过书的人,知道这中年人是地质专家成峰。正是这位专家断言“此地有铁矿,可能还是比较大的铁矿”,地质局才会持续展开勘探工作,最终发现大型铁矿。 成峰为发现铁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很不幸的是,在深入山区进行勘探时他不慎掉入猎人狩猎的陷阱,重伤昏迷。 书里并没有具体描写苏尚岩和成峰的交情、感情,不过成峰受伤当天紧急送往医院,苏尚岩也在车上,遭遇车祸,一并遇难。 苏尚岩去世之后,他的奶奶顾君同悲伤过度,病倒在床。多年后才打点起精神,回顾家挑选继承人。顾思齐、余清蘅夫妇被选中,从此他们的人生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可以说,余清蘅最后能登上人生巅峰,有一个前提就是苏尚岩不在。如果苏尚岩活着,她最多是个小富婆,当不了总裁夫人。 齐郁杨欣赏着苏尚岩劲挺的身姿,“看在你这么帅的份儿上,我救救你好了。” 顾老爷子对苏尚岩这个侄孙是很疼爱的,于情于理,齐郁杨都要救苏尚岩。 要救苏尚岩,首先得救成峰。成峰是位贡献很大的地质专家,就算和苏尚岩没有关系,也是一定要救的。 齐郁杨决定和成峰攀攀交情,找个合适的机会提醒一下他猎人的陷阱。 苏尚岩树荫下本来是村里老人孩子乘凉的地方,今天却除了苏尚岩这一行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 一群娃娃躲在墙后头,向这边探脑袋张望。 “……这一钻下去,就是好几十万元,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齐郁杨脚步轻快走过来,成峰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您有多大把握?”苏尚岩看上去很有几分架子,声音却非常清澈、单纯。 成峰压低了声音,“我正要跟你说这个……” 身后蓦然一声大叫,“齐郁杨,你偷偷摸摸的干啥呢?你别想偷听!咱余家村的人从来不干这么没脸的事!” 成峰正专心和苏尚岩说话,被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跳。 苏尚岩不满皱眉。 余清芬跑过来拽齐郁杨,“你干嘛呢,别想偷听!” 齐郁杨没好气的甩开她,“我用得着偷听苏哥哥和成工说话?他俩说的是地质勘探的事,有啥好偷听的?” 余清芬气得脑子发晕,“苏哥哥,听听你叫得多亲热!你和人家很熟吗,就叫上哥哥了?” 余清蘅偷眼看苏尚岩,见他衣着讲究,连背影都那么高级那么好看,心里一阵羡慕。 余清芬听说村口停着辆高级小轿车,就硬拉着她来开眼界了,没想到会是苏尚岩,顾老爷子的亲戚,听说苏家在香港开着大公司,钱多得数都都不完…… “二姐,别这样。”余清莲跑一脸汗追过来,拉开余清芬要撕打齐郁杨的手,“二姐,别让外人看笑话。” “杨杨,你没事吧?”她小声问齐郁杨。 齐郁杨拍拍衣裙,“没事。有恶狗要咬我,不过没咬着。” “你骂谁是恶狗?”余清芬快气死了。 她一把拉过齐郁杨,“谁是恶狗,我咬你了?” 齐郁杨拍拍她的肩膀,笑容亲切,“余清芬,你可以咬我,我是不会咬你的。因为,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就是新闻了啊,我这个人很低调的,不想上新闻。” 余清芬呼呼直喘粗气,真想咬她,可是被余清莲拼命捂着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余清蘅温柔的劝,“不要这样。二姐,杨杨,咱们是自己人,又是姑娘家,不要这样好不好?” 余清蘅劝着她的姐妹们,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姐妹在吵架、打架的时候她永远是劝说的那一位,多斯文,多善良,多友好啊。 成峰惊讶又好奇的看着这一幕,“你们是姐妹?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成工,你们认识我?” 齐郁杨笑得像花儿一样,“成工,我当然认识您了。您是著名的地质勘探专家,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因为仰慕您,将来我或许会报考地质学院呢。” “真的?”成峰更惊讶了。 没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小乡村,居然能遇着熟悉他的人,遇着热爱地质学的人。 “当然是真的。”齐郁杨的神态无比真诚。 余清芬还在挣扎闹腾,余清蘅柔声劝她,“别这样。杨杨和人家认识,不是偷听,没丢咱余家的人。二姐你听妹妹的话,别闹了,好吗?” 余清芬不听,“清蘅你别听齐郁杨胡说。她叫人家苏哥哥,人家连身也不转,看都不看她一眼,这是认识她?她就是来偷听的,她丢咱家的人,我不能不管。” 齐郁杨有正事要做,没空和余清芬这种人歪缠,轻盈一个转身到了苏尚岩面前,笑得甜蜜蜜,“苏哥哥,我是齐郁杨,我听顾爷爷说过你很多回了,你听说过我吗?” 苏尚岩手插裤袋,面容冷漠,好像没有听到齐郁杨的话一样。 “看,我就说人家不认识她吧?”余清芬激动了。 余清莲也激动了,“不可能!杨杨肯定认识人家!” 余清蘅微微皱眉,委婉的批评,“杨杨,这就是你不对了啊,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过来偷听,知道的是你调皮捣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余家村的姑娘不懂礼貌呢。你把全村的姑娘都拖累了,多不好。” 齐郁杨给了余清蘅一个大白眼。 她闪电般握住苏尚岩的手,笑容如蜜糖,“苏哥哥,顾婆婆的身体好吗?我很惦记她呀。” 她捏着苏尚岩的手,见苏尚岩长眉微扬,看样子要发脾气,忙凑近他殷勤商量,“哎,你配合我一下,我给你报酬,不让你白干!” 苏尚岩的手被她软绵绵的手掌握着,心底一阵酥麻,鬼使神差般问道:“什么报酬。” 齐郁杨精神一振,忙道:“我赠你七字真言,字字珠玑,价值万金,放心吧你稳赚不赔。” 这七个字能救你的命啊,知不知道。 “还有吗?”苏尚岩也不知是不信,还是不满足。 “还有,还有……”齐郁杨歪脑袋想了想,“还有,我可以赠你一幅字,是我亲笔所书,若干年后会非常非常值钱!我会成为大书法家的,相信我。” 苏尚岩嘴角翘了翘,“还有呢?” “还要啊。”齐郁杨不乐意了。 本姑娘是好心来救你的好吗,你摆什么大少爷架子。 齐郁杨就想甩开他的手走路了,反正还有成峰呢,和成峰聊聊地质勘探,套套近乎,一样能达到目的。 正要甩手,余清芬挑衅的目光射过来,齐郁杨瞬间改变了主意。 她笑咪咪把苏尚岩的手放开,拿出一块奶糖,纤细白皙的手指剥开糖纸,递到苏尚岩面前,“呶 ,请你吃糖。” 糖块雪白中透着甜意,她的脸颊也是白生生的,甜蜜蜜的。 吃,又白又甜,为什么不吃。 苏尚岩低头,舌头灵巧的一卷,把大白兔奶糖卷入口中。 余清芬和余清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呢,见苏尚岩把糖吃了,俩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瘪的没有一点活力。 这位“苏哥哥”居然真的把齐郁杨给的糖吃了,他怎么就吃了呢? “小姑娘,有我的吗?”成峰笑呵呵的问。 “当然有。”齐郁杨忙取出一块奶糖,“成工,给您。” 成峰剥了糖送入口中,“小姑娘,你是特地来给我们送糖吃的吗?” 齐郁杨摇头,“不是,这糖本来是打算送别人的。这会儿她应该走远了。司机师傅,轮胎换好了?车能正常开了?苏哥哥,成工,你们顺路带我一程可以吗,我追个人。来吧,快上车,我有几句要紧话跟你们说。” 齐郁杨以主人翁的姿态招呼苏尚岩和成峰上了车,走了。 余清芬目瞪口呆,“这,这就走了?” 不光余清芬,余清蘅也傻了。 这就走了?齐郁杨坐了苏哥哥的小轿车走了? 齐郁杨坐在后排中间,一路指挥着司机,“师傅,麻烦你往右拐,对,我要追的人走的就是这条路……” “小姑娘,你要追的是谁啊?”成峰好奇。 苏尚岩无语。 什么人要追得这么紧。 要去追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