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盛百川因为年轻动作敏捷,急忙抓住了他的胳膊,免得他扑倒在地上。
“棠儿!”盛淮激动不已,一把抓住牢房的栅栏,“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盛棠觉得异常讽刺,自她有记忆以来,似乎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般热切欣喜的眼神看着她。
但却是因为有求于她,再加上他此时形容枯槁狼狈,毫无形象可言。这让他以前竖立在盛棠心中那高大的,不可逾越的形象轰然倒塌。
她看向他的眼神也跟着随之发生变化,不再掺杂敬畏与惧怕。
她居高临下的站着,看着他佝偻的弯曲的背,带了些俯视的意味。
旁边的狱卒用刀鞘敲了敲牢门,不悦地呵斥道:“老实点!不要大声吵闹!”说罢便扭头低声叮嘱盛棠:“陆姑娘,有什么话还请快些说。”
他的态度转变之快,不禁令人咋舌。
“陆姑娘?他为什么叫你陆姑娘?”盛淮听到了刚刚狱卒的话,急忙质问。
盛棠眉眼平淡,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扭头吩咐跟过来的侍女将带过来棉被、冬衣、火炉、铜壶、炭火和吃食一一拿出来,该放榻上的放榻上,该放地上的放地上,该放桌上的放桌上。
“你毕竟生我养我一场,北境苦寒,这些东西你会用得到,我也提前打点了负责押送的差役。”
她的语气平淡,面色寡淡。
盛淮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困在院落里唯唯诺诺,倍受自己漠视的少女。
她眉眼清秀,身姿笔挺,屹立在脏乱的牢房中,依然气质淡雅。
这个认知更让盛淮颓败,不能接受。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再次质问道:“他为何唤你陆姑娘?”
“母亲与表姐已决定为我改姓,入陆氏宗祠。”
盛淮怒气冲天,眉毛都竖了起来,大声道:“她们凭什么!你留着我盛家的血,没有我的允许,谁许你这样做的??……”
他的呵斥有些语无伦次,无论落到何种境地,这种事情都挑战了他的父权权威。
盛百川看不过去了,拉了拉盛淮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扭头质问盛棠道:“你来此就是为了送这些东西?你表姐如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相,不过是求个情的事情。”
他对盛棠说话的态度,一如从前那般趾高气扬。
可是盛棠已不是曾经的盛棠,她只是将装着银两的荷包放到粗木搭成的榻上,沉声道:“证据确凿,陛下已发旨意。这是以权谋私,我不会麻烦表姐的。”
说罢,便扭身准备往外走了。
如今见过,他们依旧面目可憎,自觉情分已尽,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别走!谁让你走的?”盛百川见她无视他,更是气急败坏。
甚至恶毒地叫嚷道:“你也是盛家人,凭什么你不用下狱流放,凭什么!”
盛棠只是脚步顿了顿,并没有理会他,头也未回直接离开了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