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汉想要引入到荒凉的地方然后别有所图?看到林凡他们这个阵容都需要耍计谋分而破之的货色,不如将计就计,顺便搞定就好了。
于是,林凡上前一步,表示愿意和老汉一起走一趟。
他确实不在意老汉是真的还是想要坐地起价,他只是因为抉择不好下一步怎么做,想要趁机去散散心罢了。
正想着,林凡已经上了老汉的板车。
板车带着一大一小两袋粮食,以及老汉的儿子。
那憨厚的中年人也朝着林凡拱手打招呼。
“这两袋就是用来纳税的粮食吗?”林凡随口问道。
老汉的儿子声音不太大,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对客人的礼貌,“是的,大的这袋是已经称量过的足够税粮,小的那袋则是用来补充的。”
林凡微微皱眉,该说不说,林福贵在这方面还是有好处的,像林凡他们这样租了他田的,只需要足额交税、租给他,其余便不用操心。林凡印象中原主从未被税吏刁难过。
中年人继续开口,“老爷是城里来的吧?可能不知道税吏行径,往往一石米必须冒尖,之后还要再踢上一脚,等米落下就再让我们补到冒尖,如此三次才算满意。”
至于落下的米当然还是税吏的,这就是车马损耗。
说实话,到现在对于这种程度的苛政,林凡有一种不是这样才匪夷所思的麻木感。
村口已经排起长队,不是赶着牛车就是扛着粮袋,都是来排队交税的,人太多而排在队尾的林凡怎么努力也看不清最前面的情况。
老汉把牛车交给儿子之后,反而自己下了车,抓了把米,捻起三支香走向了路边。
林凡好奇跟了下去,只见老汉在路边一个很小的神龛前驻足,在祂身前的箱子里放入了手上的米。
听着米箱的声音,里面显然已经被放入了不少的米。
老汉点燃三支香,俯身拜了几下,然后在神龛前的小鼎中插上。
这小鼎里也插了不少的香,显然这位小神的香火还是不错的。
因为见识过匠师菩萨的事情,林凡自然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神像有种提防。
不等林凡发问,老汉就主动开口解释:“老爷,这是二踢脚仙君。”
“什么仙君?”林凡脱口而出,因为他想到的是那个可以在地上炸两次的爆竹。
“哎,其实也不知仙君名号,都是我们瞎叫的。”老汉把林凡拉到正前方,也给了他三支香,“不过老爷还是拜一拜,这仙君可以保佑我们不会冲撞税吏。”
保佑什么?林凡真是憋的难受,哪有仙君管得这么具体的?怎么?拜了祂之后要是再被税吏刁难,祂能隔空给税吏来一发五雷轰顶吗?
不过面对老汉,林凡还是明智的把这些想法憋在心里。
这么一想,林凡终于明白这仙君的名字了。说起来这村人们想的真是好啊,花一把米就想让税吏少踢两脚,你们这么赚仙君差价,仙君没意见吗?
不过也只是心里吐槽,林凡完全可以明白村人朴素的愿望。所以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林凡也没去拜这个来历不明的仙君,只是凑近看了看。
这仙君面目狰狞,看着不像好人,须发皆张,三个脑袋都如同恶鬼一般。
祂有八条手臂,都拿着不同的东西。
一手握长枪,一手握砍刀,一手握匕首,一手握镰刀,一手握长棍,一手握锤子。
还有两手却不是兵器,一手举火焰,一手拿闪电。
其实这泥偶粗糙,上面的东西也是林凡大致猜的,比如那火焰,要说是屎也挺像的。
不过林凡总觉得仙君应该是举火焰的,总不会是给人去施肥的。
林凡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啥来,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就返回了板车上。
老汉是希望林凡拜一拜的,他不拜,老汉只好替林凡拜了,替他求个二踢脚仙君的保佑,等会平平安安,顺利交完税。
于是,终于排到了老汉和林凡。
老汉老实交代了,自己添了丁,还是有孕妇的。这事情就很荒诞,添丁当然是指生了小孩或者娶了媳妇,谁家添丁是直接添出四个壮劳力,外加一个孕妇的。
但是好在税吏不管这些,他们只管收税,按人头足够收税就行。
先是老汉纳自家的田亩税,以及自家本来人口的丁税。
如之前老汉的儿子所说,那个据说是一石的斛被装到满到冒尖,一粒也加上不上去,老汉的儿子才停止倒米。
这时,一旁的税吏习惯性地抬起来脚,不用多说,他当然是打算来上一脚,好让尖头滑落,让老汉儿子接着倒米。
可是吊诡的事情发生了,脚都已经抬起的税吏,却又原地放下了,好像硬生生把肌肉动作给憋了回去。
林凡在一旁看得不解,莫非真是二踢脚仙君发动法力把税吏的脚按下去的吧?大乾就算离谱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税吏把这一石倒入后头的大箩筐中,示意老汉儿子继续。
因为没了多余不可计算的“踢腿损耗”,老汉的儿子在倒完那个大袋的粮食之后,正好交足了原本要交的税,那预备小袋粮食竟然没派上用武之地。
之后就是轮到林凡掏出银子补足几人的丁税,整个过程顺利地超乎林凡的想象。
在税吏最后修改了老汉家今年人口数,并且画上了“缴讫”的押之后,一切竟然顺利地结束了。
林凡看着那红章,心思活泛,如果按孙若兰的计划,他们想要在此地谋个新身份,这第一步已经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