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说到的这个王小虎,王二毛猜都不用去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必是松江的那个孩子。他闭着眼回忆了一下当时见过的那个样子,不禁有点百感交集。
长得确实可爱,看上去天赋也不错,可怜,几天之前还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突然之间便成了孤儿。刘建州把他送来听音阁,不用问,他们那条线上已经没有可以照顾他的人了。
可这关自己屁事啊!
你刘建州有本事不会自己照顾吗?再不济,派几个人送去延安也行啊!镰刀斧头又怎会慢待烈士的遗孤呢?
放到自己这里算怎么回事?还要去给人当爹?
怎么想的!
王二毛差点气乐了,自己就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才十九岁诶!就半个多月前,还在跟弄堂里的一帮小孩一起拍着香烟牌子嘞!要不是现在参加了抗战,手里的事情太多,他还在孩子堆里做大王呢!
电话里,香香听他突然没了声音,不禁好奇。
“哪能了啦?突然之间当了爹爹,一记头接受不了了?”
王二毛厥倒,这只屁糟精怎么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顿时没好气了,“谢谢侬的一家门!欢喜做娘侬自家去做,不要把我拉扯进来。这种莫名其妙的爹爹我是不会当的!”
香香不知怎的,电话里听上去心情不错,又是咯咯一笑,回嘴道:“阿拉不就是一家门?侬来谢谢侬的一家门,不就是谢侬自家?哪能了啦?我去做娘,哦,爹爹倒不是侬?啥个意思啦,还要我另外再去寻个野男人去咯?”
纠缠不清了!
王二毛一脑门子的官司,这时却没道理可讲,气得差点扔了电话,但想想又不合适,这种事情不回去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山门,是永远解决不掉的。
“我警告侬啊!快点把这个小虎送回去,这种湿手沾面粉的事体最好少接触!侬去跟刘建州这只老憋样子讲,他的年纪也是一大把了,断子绝孙这种事体是触霉头的!阿拉送给他一个孙子当做回礼,祝他们刘家门世世代代,香火不断!”
“不用这么促狭吧……”
“侬不要当我是在开玩笑!这个小朋友屁股后头有点啥个事体侬晓得伐?镰刀斧头的这根线又没断咯!到辰光倒过来查,阿拉又要哪能办?侬不要忘了,鲍文慧是我派过去的,表,现在也在阿拉的手里,人家现在人都死掉了,到辰光还会来跟侬讲啥个客气?……”
“这又不是讲不清爽的事体咯……”
“侬!”
王二毛真生气了,“朋友!做啥啦?阿拉又不是养不出儿子咯!侬真的欢喜小囡,我现在就回来,阿拉弄到小囡弄出来为止,啥个事体都不用做了!”
“十三点!…… 那侬讲哪能办啦?刘建州我现在又寻不到他,你们不是约了等下碰头的吗?要么…… 侬自家去跟他讲?”
王二毛发了一通邪火,这才想起,确如香香所说,现在根本就送不回去,这只老狐狸还是自己约的,今天晚作晚,在死胖子的重华新村碰头。
“那就明朝再送过去,我关照侬啊…… 不要去过啥个作娘的瘾头!这种事体,我挡不牢呃。”
香香无奈,只能应了。
“烦死了!还有啥个事体伐?”
“当然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