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小金三天以后才知道自己有可能站不起来。当场崩溃大哭。护工给高永洁打电话,说付小金拔掉针,要求见金树理。高永洁给庄敬打电话,抱怨付小金不知好歹,金总是她一个普通职工能呼来喝去的吗?让集团一把手到医院去见她,她多大的脸啊。
庄敬想了想,告诉她征求一下金总的意见再说。庄敬感觉金总会到医院去看付小金,最起码会看一次。
潘志钢当了十几年副总,与金树理私人关系很好,两家经常聚会。在付小金心里,自己都这样了,金树理于情于理都应该来看她。付小金找他来,是想要潘志钢的联系方式。她想潘志钢,想得心疼。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就和潘志钢结了婚,这些年,潘志钢爱她宠她是真的。潘志钢走了五个月,她过得度日如年,特别害怕天黑。以前白天潘志钢都在上班,两个人也不见面。下午下班就回家做饭,即使晚上有应酬,他也会提前回家把饭做好。偶尔付小金把碗洗了,潘志钢都会抱着她表扬她:“小金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付小金想不明白,过往的那些恩爱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吗?
面对痛哭流涕的付小金,金树理生不出一丝同情心,面无表情地说:“钢子现在不在五台山了,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我们只能等他联系我们,没有任何人能联系上他。”
付小金半坐在床上,捂着脸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白和看不下去,说:“你也可以想想以前你是怎么对他的,这么多年你们家人是怎么对他的。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金树理放到病床上两千元钱:“小付,你也应该学着独立生活。把手里的钱管好,请保姆也好,住养老院也好,足够你以后的生活了。沂蒙以后也不能不管你。只要你能独立起来,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庄敬和高永洁都听懂了金树理的意思,出了医院,让她请保姆,或者住养老院,自己生活,不要和家里人搅合在一起。付父沉默地坐在一边,听到金树理的话,抬起眼睛看着付小金,点点头又摇摇头。
金树理与潘志钢几十年搭档,柬埔寨和越南分公司都是他们俩联手创建起来的,感情已经超越同事,同事们称他们俩是“没有血缘的亲兄弟”。金树理过年时会与潘志钢一起回老家陪老人过年。他喜欢潘志钢母亲蒸的包子,什么馅都好吃,每次都吃到撑。他想不通,那么善良慈祥的老人,付小金是怎么忍心一次不去看望的。他带老婆孩子去过十几回,每次老人都拉着他老婆的手送出很远。他老婆去一次,回程的路上哭一次。听说潘志钢母亲去世后,在家里痛哭一场,骂潘志钢不孝。听说潘志钢出家后,说他这么做还算是个人。对此金树理不置可否。他理解潘志钢有他的难处,不是做不通付小金的思想工作,而是付小金更信任母亲。随着潘志钢职务的提升,付小金母亲对她的掌控力度更大,只有把付小金牢牢抓在手里,她才能捞到好处。如果付小金被潘志钢领上了正轨,她们一家人得到的好处会少得多。潘志钢看明白了这一点,金树理看明白了这一点,可惜付小金没有不明白,她认为母亲是疼爱她,不舍得她吃苦,从来没有想过是谁为她和家人带来了幸福生活。
回单位的路上,庄敬问潘志钢真的不在五台山了吗?她上次去五台山找潘志钢的时候,看他瘦了几十斤,蔫头耷脑,精神萎靡,她还劝他想开一点儿,多保重身体。潘志钢只回答了她问的几个问题,多一句话不说。
下午下班后,是高晓佳领着做瑜伽的日子,庄敬心情不好,不想做了,陈白和也不想做,拉着她去找高永洁喝酒,意外得知付小金把高永洁垫付的住院押金还给她了,把庄敬和陈白和震惊得不轻。难道被暴打一顿后,付小金头脑比以前清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