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庄敬哭得太难过,吃饭时大家都很沉默。除了小满不时“啊”“啊”地指着菜喊几声,其他人都低头吃饭,王富花一直给庄敬夹排骨和羊肉,庄敬吃着吃着又哭了。庄天闻给夹了一筷子凉皮:“你哥哥家的饭菜有这么好吃吗?能让你吃哭。”
庄敬放下筷子,捂着脸,哭着说:“我就是后悔当年在济南工作了,回西安多好啊,天天赖在哥哥家里吃饭。做错了选择,这辈子我少享了多少福啊。”
张之义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吸烟,张蓁蓁对庄敬说:“妈妈,你这样让我爸爸多难堪啊。他那个小心眼,还不知道多难受呢。”
庄敬看着阳台上张之义的背影,一副摆烂的态度:“难受也是他应该受的,我去看你奶奶,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就被骂得狗血喷头,他都没有任何作为,他不应该难受吗?”
王富花听完庄敬的话,气得冲庄天闻发脾气:“都是你,天天教育孩子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宽容是福,忍什么,被骂到头上就得骂回去,骂两回她就不敢了,娘家不在身边,就这么欺负人啊。”
庄真妻子听了,诧异地说:“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吗?我两个婆婆,都对我很好,关系比跟我亲妈都好。那你应该拿出态度来啊,每次骂了就算了,人家可不得见你就骂你啊。这个世界上米好找,菜好找,出气筒不好找,这是拿你当出气筒了。”
庄真妻子故意说得很大声,隔着一扇玻璃门,张之义听得清清楚楚。
庄天闻看着庄敬,认真地说:“你想忍忍就算了,还是想骂回去,随你的心,只要你别后悔。你婆婆也快八十岁的人了,你骂回去,万一气出好歹,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庄敬倒在母亲肩头,撒娇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们放心吧,我想得开,就是进门看到这么多亲人,一下子没忍住,也不是多委屈,就是太想你们了。”拍着胸脯说:“我是谁,我是庄敬,我是心比天大的庄敬。”
王富花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就是,我的儿女优秀着呢。”
张之义站在阳台上,隔着玻璃门看着庄敬和父母兄嫂说说笑笑,心里升起一阵阵酸涩。这么多年,原来庄敬真的受了委屈。他一直知道母亲对庄敬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恶劣,但是庄敬不计较,不吵不闹,他觉得一家人就应该这样互相体谅互相包容,但是站在庄敬的立场上,她的确是被委屈的一方。母亲不应该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责骂庄敬,回去后,他要和母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如果母亲不改变,那他也不会再让庄敬和母亲见面。
张之义想着母亲责骂庄敬的那些难听的话,他不明白,母亲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怨愤,即使有,也不应该发在庄敬身上。就像庄敬嫂子说的那样,庄敬不应该成为母亲的出气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