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也不都是常人印象中,用于害人或者苗女拿捏情郎的邪门外道,巫分黑白,蛊自然也有好坏。
就比如,其中有一段,讲了笔者寨子里有个人,上山的时候被狐狸还是蛇精迷了眼睛,回到家就开始吐酸水,看了很多人都治不好。
笔者也拿不准害人的是什么东西,但从罐子里取了条“黑嘎巴”(音译),叫男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下面。
到了第二天半夜,男人梦中惊醒,发现窗户破了个大洞,枕头下面的蛊虫消失不见,地上却多了一截黄色的蛇尾巴——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招惹了蛇精。
他眼睁睁看着蛊虫黑嘎巴咬断了蛇精的尾巴,撞烂窗户飞出去就不见了。
后来这个男人的病自然大好,但笔者却没记录关于蛇精跟黑嘎巴的结局。
南枝:“……”
吊人胃口,差评差评。
……
……
石洪江家跟南家老宅隔着湖遥遥相望,两家老宅位置都有点特殊。
整个寨子是尖尖的月牙状,南家在残月的上顶端,而石家则是在月牙的下顶端。
所以南枝小时候跑去石阿公家摘橘子,有时候回去的晚,干脆就住在石家,第二天早上才闻着油粑粑的香气跑回家。
南枝跟张秋雨到石家的时候,木楼前头的空地上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昨天替他们开车的司机跪在石家正屋里,神色痛苦,捂着肚子一个劲喊疼。
白发苍苍的石阿公就坐在火盆旁边,用土话“叽里咕噜”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抽一口水烟,喷出一口白雾。
老阿公今年八十多,背驼得厉害,总是佝偻着身子,从后面看像是人打了个对折,也像背上扣了一口大锅,但人却很精神,粗粗的手指头上满是烟油留下的焦黄色,瘦巴巴的脸看人总是沉着,可见了南枝,却也会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枝枝小伢,你回来咋个都不来看公公,我家屋后头的柑子(橘子)年年黄,年年没人来摘,都叫阳灯灯(蜻蜓)跟雀雀糟践喽。”
“石阿公,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嘛?这是我的好朋友,姓张,跟我住在一处的,听说我要来看你,就跟我一道来的。”
南枝把礼品放在石洪江手里,蹲下身凑过去,闻见石阿公身上那股熟悉的烟油味,却不觉得讨厌,只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偷橘子的年纪:
“我昨天回来的嘛,想给我嫲嫲烧点纸,再把老房子扫一扫,这不今天一早就来看你了。
我给你买了饼干,还买了软蛋糕跟牛奶,你每天早上叫石洪江给你往牛奶里打个鸡蛋茶喝,少抽些烟,老抽烟对身体不好哦(四声)。”
“好哦,好哦,我吃上枝枝小伢孝顺的东西了,你婆婆要是在,肯定高兴哦。”
石阿公高兴不已,捉着南枝的手拍了拍,又咧开嘴,喊石洪江带两个女娃娃去后屋耍:
“阿公等下要给人取黑,等下莫黑到你们你们两个女娃娃,屋子后头找你们婶婶,喊她给你煎粑粑吃。”
“好漂亮,好白净的女娃娃,石公公你福气好,家里头的小伢都长得好看,有本事的嘛。”
旁边人一听这话,以为南枝是石家的姑娘,忙陪着笑,夸了南枝几句,才又苦着脸道:
“你看我家老三,他昨天疼了一个晚上,拉到市里头医院拍片子看了也不顶事,你给看看,你给看看嘛,他真的晓得错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