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吓到你了。”时淮捏了捏眉心,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给他安排单间,如果家属影响严重的话,就暂时请出去吧。”
护士松了口气,点点头就告辞了。
这座医院的所有工作人员就没有不认识两个云雀的,他们在这里都有一定的话语权。
时淮曾以云雀夫妇还有店长的名义投资过并盛的学校、医院、酒店以及人流量较大的一些店铺作为情报点。
而云雀恭弥就比较离谱了,他收过并盛所有地方的保护费,就连某些犄角旮旯里的小地摊都没放过。
由于云雀恭弥对时淮的布置并不在意,这就导致重叠部分比较尴尬,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时淮再次回到病房,刚拉开门就又听到楼下传来了女生们的尖叫,时淮只能给云雀恭弥一个“待着别动”的眼神,再一次合上了门。
“请问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之前的那位护士,她低着头:“十分抱歉!来看望那位病人的家属都有点……吸睛,新来的护士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时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最近楼上的病房里有人了,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尽可能保持安静一些。”
护士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连连鞠躬道歉,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连名字都没提就能把人吓成这样啊。
时淮又一次回到病房,楼下又传来了响亮的一声“复活”。
时淮:“……”
砰!
云雀恭弥看着被时淮重重甩上的门,心情颇好地低笑了两声,收回视线又看起了时淮塞给他的小人书。
时淮三次下楼,没等护士道歉他就开口道:“给我把人塞到标本储藏室。”
标本储藏室,顾名思义,里面全都是标本,物种丰富,种类繁多,其精彩程度不亚于碧洋琪料理上面五花八门的毒虫,由于部分标本不能见光,所以里面连个灯都没有。
见护士忙着去安排人了,时淮转身上楼,这次他专门等了一会儿,确定没在发生什么事之后才打开门走进去。
云雀恭弥的水已经挂完了,时淮走过去按住他胳膊上的胶带,迅速拔下针头。
“自己按着。”
云雀恭弥看了时淮一眼,还是乖乖按住了胶带。
由于之前乱拔针,云雀恭弥的两个手背已经青的看不到血管了,时淮只能给他扎胳膊上,看着那双面目全非的手背,时淮真想给他一巴掌。
他直起身,转头看着角落里的草食动物残骸,叹了口气:“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云雀恭弥不喜欢群聚,连个风纪委员的影都没留下,他想找几个人帮忙抬出去都不行,也不知道叼草君之前都是怎么伺候他家委员长大人的。
唉声叹气了没一会儿,时淮又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那人停在门口犹豫不决,时淮干脆直接走过去拉开了门。
是之前的护士。
时淮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那位病人把标本储藏室的架子打翻了,目前已经没有可以安置的地……”
“让他来这里。”清冷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雀恭弥胳膊上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把胶带撕下来往垃圾桶里一扔,穿上拖鞋坐在床边,拿起旁边的小人书接着看起来。
时淮没做反驳,转过头对护士说道:“麻烦你了。”
护士得到指示后就急匆匆地走了,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她,如果不是医院走廊里禁止奔跑,时淮感觉她的速度还能再提几个档。
病房里明明有两张病床,却连一把椅子也没有,时淮郁闷地蹲在草食动物堆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笔开始作画。
过了没多久,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讲话声,护士将沢田纲吉送到病房门口,毫不犹豫地走了,沢田纲吉心里祈祷着不要碰到什么怪人,礼貌地敲了敲门。
“打扰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在看到病房内穿着一身纯黑色睡衣的人后表情逐渐开始变得呆滞。
云雀恭弥抬起头,十分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云雀?不是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沢田纲吉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要宕机了。
“感冒。”云雀恭弥欣赏着门口受惊的小动物,“不过也好的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区区三十九度二的感冒,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呢~”
抑扬顿挫的语调一下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沢田纲吉转头看向墙角,瞳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这什么情况啊?!”
穿着病号服的人们被堆成一个小山堆,每个人的脸上都鼻青脸肿的。时淮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人堆脸上笔走龙蛇,凉嗖嗖的眼神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上一下。
“这些啊……”云雀恭弥漫不经心地看了时淮那边一眼,“为了打发无聊,玩了点游戏,可惜他们太弱了。”
说到这里,他又把视线锁定在沢田纲吉身上,明明脸上带着笑,沢田纲吉却感觉有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和我一个病房的人都要参加游戏,规则很简单。”
“在我睡着的时候,发出声音的人……”浮萍拐忽然被他握在手里,“将会被咬杀。”
时淮听到后,凉嗖嗖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好嘛,一下子说这么多,对着兔子纲就是玩游戏,对着他就是招呼也不打一拐子抽上来,你很会玩嘛,果然大家都喜欢逗兔子,他可以理解。
手中的笔被丢了出去,时淮摩挲着剑柄,看向人堆的眼神幽深。
他好像还没有正经试过剑?
余光瞥到这一切沢田纲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好像在人堆上面看到了无声呐喊的白色漂浮物,阳光明媚的病房一下子就变得阴森起来了。
“那、那个……”沢田纲吉拄着拐杖往后退,“我已经好多了,马上就出院!”
他后退了没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站得很稳,反倒是沢田纲吉啪叽一下拍在了地上。
这家医院的院长刚刚才做完一场小手术,出门就被告知云雀恭弥住院了,这才想过来打个招呼,结果一来就听到有病人如此不负责任的发言。
他皱了皱眉:“不行,没有医生的许可不能出院。”
沢田纲吉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谁,就听见云雀恭弥喊了一声院长。
“院长?”
两人都没有理会地上的沢田纲吉,旁若无人地交谈着,比较诡异的是,院长还没开口问什么,云雀恭弥就张口问了一句:“身体如何了?”
“好多了,我能够安心经营医院,也都是多亏了云雀。”院长并没有像护士一样害怕,而是面带恭敬地深深鞠了一躬,“在出院之前,有什么事你就尽管吩咐,我会马上解决。”
在两人说话的间隔,院长身后的护士们抬着担架,把时淮面前的人陆陆续续地搬了出去,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神态动作熟练的令人心疼。
院长还贴心的让人搬进来一把椅子放在云雀恭弥床边。
时淮坐在椅子上,戏谑地看着满脸惊恐的棕毛兔子。
恭弥的保护费没有一笔是白收的,前段时间如果不是他带着巡视的风纪委员们及时赶到,院长可能就要被医闹的家属们捅上一刀了。
“我现在要睡了。”云雀恭弥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脱了鞋躺回床上。
现在就睡了,高烧的时候不是很能闹腾吗?
时淮没好气地把立起来的床板摇了下去,顺便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角落里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院长又朝时淮鞠了一躬:“那么我先告辞了。”
可怜巴巴的兔子朝院长伸出了手,院长像是没看到一样,还为他贴心地带上了门。
“顺便一提,哪怕是树叶掉落的声音也能把我吵醒。”
时淮靠在椅背上翻了个白眼,无视了沢田纲吉求助的视线,拿起床边的小人书慢慢看了起来。
沢田纲吉小心翼翼地拄着拐杖往床边走,时不时还回头看云雀恭弥一眼,好不容易把快摔到地上的花瓶摆回去,转头又看到门口出现了两个探头探脑的小朋友。
沢田纲吉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天,蓝波是一点儿都没看懂,他又疑惑的看向椅子上的时淮。
时淮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颗糖给他们扔过去,然后举起了拳头,在三人的注视下突然张开了五指,还做出一个“嘭”的口型。
蓝波这下懂了,用力点了点头,他从蓬松的头发里拿出一颗手榴弹,在沢田纲吉崩溃的眼神中拉开了拉环。
沢田纲吉猛地扑上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蓝波抱起来,赶在爆炸之前将手榴弹从走廊的窗户扔了出去,刚呵斥了蓝波两句,又看到一平盯着云雀恭弥的睡颜开始筒子倒计时。
“一平,心动不已,心跳加快。”
沢田纲吉再次爆发潜能,将一平也扔出了窗户,裹着石膏的腿在走廊里健步如飞,堪称医学奇迹。
听着门外接连响起的爆炸声,时淮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他捏着嗓子:“哪怕是树叶掉落的声音也能把我吵醒~”
云雀恭弥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接着睡。
没过一会儿,打开的门缝里探出一双棕色的大眼睛,他怯生生地观察着床上熟睡的人,刚想松口气,时淮手里的书又往后翻了一页。
云雀恭弥忽地睁开双眼,单手握着浮萍拐就朝门口攻过去,沢田纲吉转身就跑。
“为什么要朝我这边过来啊!”
门外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时淮若无其事地翻着手里的书,阳光透过玻璃撒在床头的花瓶上,插在瓶中鲜红的花朵悄然滴落一瓣,宛若鳄鱼的眼泪,可能是在为什么人默哀吧。
没把人送进去蹲着,在这里躺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