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够冷静吗?
如果他不冷静,沢田纲吉就活不到现在,他也不会放弃黑曜出现在这里,不会被山本武随便一拦就停下来,更不可能救那个把商业街炸了一半的狱……
忽然,一只熟悉的大手放在他脑袋上。
“别害怕。”山本武笑了笑,“时淮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里包恩顺着山本武的胳膊跳到时淮肩膀上,同样拍了拍时淮的脑袋:“这次就交给蠢纲吧。”
“别什么事都推给我一个人啊。”沢田纲吉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时淮,愧疚,不解,悲伤,害怕,还有深藏在最底层的彷徨和无措,全部沉溺于那双棕色眼瞳的深处。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就全部告诉我吧,时淮。”
沢田纲吉下意识避开了有关云雀恭弥的话题,从时淮在医院冷静下来之后,沢田纲吉就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一根绷紧的弦,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能让他断掉。
时淮沉默了片刻,将山本武的手臂扒拉到一边。
“都休息一下吧。”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医护人员,“去并盛初中校医务室。”
这种情况送去夏马尔那边会好一些。
……
校医务室。
碧洋琪手里拿着剧毒水果篮一脚踹开了扑过来的夏马尔,看着戴着氧气罩的狱寺隼人:“为什么隼人会来这里住院?”
“什么啊……”夏马尔摸了摸脸上的鞋印,“因为里包恩的请求我才把床借给他的。”
碧洋琪浑身笼罩着冷气:“我来照顾隼人,碍事的话就给我滚出去。”
“你真这样的话本来能治也治不好了。”夏马尔无奈地看了一眼紫气腾腾的水果篮。
站在碧洋琪身后的兔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山本武则是一脸天然地笑了两声。
“山本武,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我没……”
“没什么?”
“不,没什么……”
“所以我问你没什么?”
此刻碧洋琪仿佛一个填满火药的炸药桶,任何一点火星都能把她点燃。
沢田纲吉听着耳边的争吵声,看着昏迷的狱寺隼人沉默不语。
狱寺是因为保护他才受伤的。
时淮站在众人身后,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沢田。”时淮的耳尖动了动,指着医务室门口,“里包恩找你。”
沢田纲吉的思绪被打断,满脸疑惑的走到门外。
里包恩给他讲解着隔壁黑曜新来的三个转学生,对同时期越狱的其他五个人只字不提。
里包恩拿出彭格列九代目寄来的书信,一字一句地念到:“亲爱的彭格列十代目……”
“我听里包恩提过你正在茁壮成长,而现在你也该迈出下一步了,我要给你一个命令:迅速逮捕以六道骸为首的越狱囚犯,然后救出被他们抓走的人质。祝你好运。”
沢田纲吉一脸懵逼:“等等!这算什么啊?”
里包恩没理他,看着读完的信件开始胡说八道:“另外,如果拒绝,就视你为叛徒,格杀勿……”
“跟我没关系啊!”这次沢田纲吉直接跑了出去。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声音,时淮突然看向被碧洋琪怼的冷汗直流的山本武:“游戏,还玩吗?”
单方面吵架的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山本武毫不犹豫地笑道:“玩啊。”
“今天和隔壁学校有大型黑手党对战活动,沢田家集合。”
时淮像是布置任务的NPC一般,将山本武打发走之后又看向一旁满脸阴沉的碧洋琪,神色柔和了不少。
“交给夏马尔吧,他会没事的。”
碧洋琪生气的原因不只是因为狱寺隼人受伤,在踏入黑手党世界的那一刻,再重的伤他也受过,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狱寺隼人从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无论她说过多少次,哪怕有了发誓要效忠的人也一样。
“等他好了,之后有的是时间,庆祝也好教训也罢,再给他做一顿大餐吧。”
时淮看向碧洋琪的眼神温和而钦佩,在她这个年纪,并盛的女孩子们还在上高中。
他看着碧洋琪紧握的双手,轻声说道:“他会在沢田身边慢慢改变,里包恩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碧洋琪对里包恩的信赖是绝对的,碧洋琪轻哼了一声,又恢复了往日酷姐的状态。
碰巧这时狱寺隼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一声:“十代目!”
本来他还想坐起来,被时淮无情地按了回去,胸口密密麻麻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激得他冷汗直流。
“你的十代目替你报仇去了,伤成这样躺着吧,去了也是拖后腿。”
狱寺隼人听到他的话,低着头像个被丢弃的家猫,时淮嫌弃地转过头不去看他,朝夏马尔伸出一只手:“樱花眩晕症的解药。”
夏马尔尴尬地将早就准备好的胶囊放到他手心里,他早就从里包恩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里面是蚊子,千万别直接喂下去,用完了一定要还我。”
“喂,夏马尔。”躺在床上的狱寺隼人突然起身摘下氧气罩,“随便你用什么办法,能让我马上行动就行。”
夏马尔似乎被狱寺隼人的操作给气到了,他脸上不耐烦:“不是说过了我不给男人看病吗?不想死就老实躺着。”
“十代目有危险啊,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
看着不顾碧洋琪阻拦还要强行站起来的人,夏马尔翻了个白眼。
怎么他遇见的病人一个比一个犟?听听医嘱能死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胶囊盒,再次确认:“虽然确实能行动自如,但有副作用,即便如此你也能接受吗?”
“不用管我的下场。”
夏马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什么后果我概不负责哦。”
“副作用会维持多久?”
夏马尔刚取出一颗胶囊,就听到了一个令他有点意外的声音,时淮低头看着手里的解药一言不发,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大概两三天吧。”夏马尔伸手挠了挠脸。
本来第一次见面给人的印象就不好,还把人家哥哥给坑了,结果时淮没有冲他发过一次火,自己能待在学校还是时淮安排的,他有再厚的脸皮都该心虚了。
见时淮没再给他什么反应,他接着放出蚊子,在狱寺隼人的侧脸上叮了一个小包,有头发遮着,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异常。
等医务室里的人走得只剩下两个人时,夏马尔才坐在桌边苦恼地拿起一根毒针。
“真是的。”他看着绕着毒针来回飞舞的三叉戟蚊子,满脸惆怅,“换了个很糟糕的东西进来啊,我本来是不想给男人看病的。”
“找我有事吗?”
时淮双手抱胸倚靠在桌边,平静地看着这个在给药时敲着他手心示意他留下来的超一流杀手。
“嘛,做错事总归是要认真道个歉的吧?”夏马尔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抱歉啊。”
见时淮不为所动,摊了摊手:“好吧,你就当我这个老大叔想找个人唠叨吧。”
“你听说过医不自医这四个字吗?”
“有病去医院。”时淮直接起身离开。
“哎哎,别走啊少年!”夏马尔揉了揉太阳穴,“你啊,快要溺死了。”
他看着眼前停在门口的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求救声要喊出来才会被听到。”
从开始到现在,时淮不动声色的安排好了所有人,没有用任何高超的话术,只是单纯地利用了每个人心里最在意的事情。
而且他听里包恩说这小子为了应对读心买了一书架的心理学书籍。
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
“你也知道有病就要去医院,这么憋着身体会坏掉的吧?”
时淮回过头:“我会自救。”
咔哒。
医务室的门被关上,力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柔,完全不像里包恩当时说得那样怒火中烧。
“所以才说头疼啊。”夏马尔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里包恩那个家伙还真会使唤人。”
当一个人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慌了,也知道自己为何而慌,然后一步一步为自己制定好解决的方案,那他心底的慌乱就真的会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