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是我。”
尚未进入变声期的嗓音清脆而婉转,风太躲在树干后,犹豫着探出半边身子。
失踪许久的人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众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
“别过来,阿纲哥。”
听到风太的呼声,沢田纲吉停下向前的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大家都在这里,不会再有事了,我们回去吧。”
风太留恋似的看了众人一眼,直言自己以后要跟着六道骸,连给沢田纲吉反应的机会都不给,眨眼就跑进树林深处。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立马追上去。
时淮对此毫不意外,将小黑子交给的小黄鸟后同样追了上去,跑了没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巨响,再然后就是山本武的痛呼还有狱寺隼人的大喊。
他脚下速度不变,根本没打算折返回去。
那个忠诚莽撞的左右手喊得是:“继续追,臭小鬼。”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的,然而就在时淮踏入树林的那一刻,沢田纲吉的却身影消失了,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
在同一棵树前经过三次之后,时淮的耐心彻底耗尽。
翻腾的剑气斩向八方,在穿透某一棵树苗时,阳光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般荡起了涟漪。
压抑着烦躁的金瞳瞬间锁定那棵平平无小树苗。
咔嚓——
迷失方向的沢田纲吉看到远处倒塌的大片树木,第一反应就是同伴受袭。
没等他纠结该回去还是继续追,猛然发现树后站着一位身穿黑曜制服的少年,吓得沢田纲吉一屁股坐在地上。
少年留着奇怪的发型,靛青色的发丝随意耷拉着,恰好遮住了他的右眼,同为靛青的左眼正好奇地观察着他。
似乎是确认了沢田纲吉的无害,少年缓缓从树荫下走出来。
“你是来救我的吗?”
明明和那群杀手穿着同样的制服,却摆出一副如此纯良的表情。
沢田纲吉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给弄迷糊了。
“谢谢你。”少年走到他面前站定,“我还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呢。”
沢田纲吉拍拍裤子站起来,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居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他迷惑道:“难道你也是人质?”
少年似乎是默认了,他蹙着眉,固执地认为眼前的人就是来救他的,无助的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沢田纲吉。
“居然跑到这种地方来救我。”
沢田纲吉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食指挠了一下脸颊:“没有的事……”
虽说他来这里的目的确实是要解救人质的,但一开始要找的只有风太和云雀恭弥而已。
“你身边一定有精挑细选的强大同伴吧?”少年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呵呵,精挑细选的初中生算不算?
沢田纲吉尴尬极了,无处安放的手又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是,不如说还有女人和小婴儿呢。”
“小婴儿?在这种危险的地方?”
“呃……他算是个例外吧。”
“诶?”少年有些腼腆的红了脸,似好奇,又似惊叹,“难道是因为打起来很厉害?”
“怎么可能,小婴儿当然不会去打架啦。”
“也就是说,他会间接做些什么吧?”
沢田纲吉本就不是个善于交际的性子,和看上去同样腼腆的人聊天,他只会越聊越尴尬。
“也不是,详细说情况我也不好说……”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爆衣裸奔这种事情是能随便挂在嘴边的吗?
而且这个人总给沢田纲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然后找到风太和大家汇合。
对了,说起找人……
沢田纲吉看向面前的人:“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云雀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
迟迟问不出想要的信息,六道骸也懒得继续装乖了。
他缓缓逼近,林间的风无意间掀起他的刘海,映着数字“六”的红色眼眸暴露在沢田纲吉面前。
“那个小婴儿会间接做什么?”
沢田纲吉一步步后退,一道银光兀地从他身后射出,直指对面眉心。
即使六道骸第一时间后撤,耳侧的发丝依旧被削断了一缕。
令人奇怪的是,六道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不紧不慢地捻了捻被切断的那一缕头发。
“不错的回礼。”缥缈的雾汇聚在他手中,逐渐幻化成一把三叉戟,“看来你很喜欢我特意放在门口的小礼物。”
“是啊,喜欢的不得了。”
如果忽略时淮那毫无波动的声线和身后那些被摧残到看不出原形的木屑,这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
见六道骸还想开口说点什么,时淮直接闪身消失在原地。
一缕细风缠绕着剑刃一起拂过六道骸的后脑,被剑身穿透的躯体染上樱粉,四散奔逃。
时淮随手将卡在臂章上的花瓣拍开,转头看向身侧:“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腼腆。”
“初次见面就这么热情吗?真可怕。”
“毕竟我忍很久了。”
时淮说得每一个字都伴随着剑影刀光,虽然没有一次真正打到过六道骸,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发尾在林间一闪而过,暗金的瞳孔中映出一条血线,鲜红的液体缓缓攀附上六道骸的喉咙。
“抓到你了。”时淮手下发力,“骸。”
“Kufufufu……”
兵刃相交,架着剑的三叉戟在微微颤动,银灰的剑刃浸润着六道骸的血液。
偏偏六道骸像个没事人一样,垂眸看着随时可能要他命的人,眼底是假意的温柔。
被他们晾在一边的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沢田纲吉抱紧自己的胳膊,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骸?他是六道骸?”
听到声音,时淮像是才想起旁边有人。
六道骸抓住空隙挑开了他的剑,风一吹,泛着寒光的三叉戟连同他的主人一起消散在林间。
时淮随手给沢田纲吉指了个方向:“去救你的家族成员吧,之后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