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莞宁归家后,父女二人也就是刚开始说过两句话,后来因着尤氏的缘故,三人倒是一同用过膳,但顾莞宁对他这个父亲始终是不咸不淡的模样,若他不问她,她是不会主动与他说一句话的。
所以顾莞宁如今过来寻顾相,顾相还是很意外的。
“听闻父亲这几日里未曾用好膳食,胃里多有不舒服,故而女儿亲手做了父亲极喜欢的银耳羹。”
顾莞宁说着便将银耳羹放到了桌子上,又执起芊芊细手,为顾相舀了一碗银耳羹,放到顾相的面前。
她一脸关切的看着顾相,是同从前未出阁时一般无二的乖巧模样,又添了几分软糯。
看着顾莞宁同妻子格外悄似的外貌,又是这样乖巧的,带着一点诚惶诚恐的关切模样,顾相心尖蓦的一软。
罢了,就这样吧。
不论顾莞宁是尤氏与谁的女儿,都是尤氏唯一的女儿。
此刻的顾相难得的有了一丝恻隐之心,顾莞宁也才十几岁,这么小的女孩子,却经历被设计、和离。
说到底顾莞宁也无法选择她的出身,却被他厌乌及乌十几年。
便姑且不去计较这一点,将她当做自己和尤氏的女儿,遂了尤氏的心愿。
将来顾莞宁进宫,尤氏也可以时不时的见到顾莞宁,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也许是顾相最近累了,也许是他老了,觉得自己从前有很多不该,也蹉跎了许多岁月。
尤其是顾海的死,更让顾致礼觉得,他们这个年纪,说不得人什么时候就没了,老是纠结那些往事实在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想到此顾致礼的眸光也更温和几分,“阿宁,你有心了。”
“是呀,父亲不喜欢我,我若没有心,这府中只怕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顾莞宁幽幽叹了一声气。
顾致礼察觉到了顾莞宁的不对劲,他看向顾莞宁,就见顾莞宁面上似笑非笑。
“顾相是不是以为,哪怕你从前做了许多伤害我同母亲的事情,但你大权在握,我母亲便只能依仗于你,你幡然醒悟,便能得到美满的家庭,我母亲的终生,日子便要一直这样过下去。”
“顾致礼,你何时这般天真了?”
被顾莞宁直呼其名,又是这样刺耳的话,顾相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看着面前的银耳羹,只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用了平生最好的脾性,最大的耐心道:“阿宁,你今日应是没睡好,本相便当你是在说胡话。”
“不,顾相,我比从前还要清醒。”
“我知道顾相从来没有拿我当女儿,您厌弃我,从身到心的打击我同母亲。”
“我们是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只能任由您打击,那些言语的伤害,似刀子一般的嘲讽的目光,伴随了我同母亲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我和母亲从未快乐过,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做人,生怕被人不喜耻笑。”
“这些伤害我一直都记得。”
“母亲也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