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张正之就听见薛贵月在屋里练功的声音，十品武者即使修炼心力也免不了日常的练习，只不过他们的一拳一掌之间会附着着自己的意志，与其说是在锻炼身体，不如说是在练习心力的操控。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张正之都能感受到薛贵月的心力就像平缓的江河，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内里却是暗潮汹涌，这就是独属于薛贵月的囚心之道。

张正之下了楼，又付了一天的房钱，让小厮照顾好自己的牛，就持着竹竿出了门。

原身这些年攒的钱可真不少，足够张正之挥霍几年了，于是他虽然什么活也不干，却能吃上一顿昂贵的早茶。

“张先生真是好雅兴啊。”身着墨蓝长衫的中年文士坐在张正之对面，一脸微笑地道。

张正之咀嚼着口中的小笼包，点了点桌子，没有说话。

中年文士对他抱拳：“在下朴中子，奉丞相之命保护苏小姐，后来发现张先生似乎和南王关系莫切，于是多了点关注，还希望张先生勿怪。”

咽下最后一口小笼包，张正之平淡地道：“你在云和城跟了我一晚上，又出现在南风城，怎么，苏小姐回京了？”

“确实如此，只不过丞相得知了张先生的存在，嘱咐在下盯着你，可惜，丞相不知道张先生的实力还在我之上。”朴中子顿了一下，发现张正之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接着道，“于是在下只能来找先生摊牌了，根据在下的观察，先生与南王已经生了嫌隙，应当不是朝廷的敌人。”

张正之轻笑出声：“我与李广元确实反目了，可这并不代表我就站在朝廷一方了，是否反帝，未来再看。”

朴中子脸色一变，“蹭”地一下站起身，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在意这边后，才坐了回去，小声道：“先生慎言，陛下乃是百年难见的明君，或许先生与陛下有什么误会，不如说出来让在下为你解决。”

张正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粗糙的感触传入他的脑中，他语气淡漠：“我这双眼睛和皇帝可少不了关系。”

朴中子心中一颤，看着张正之紧闭着的双眼，心中叫苦：“不会真的跟陛下有关系吧，那可真是害苦我了。”明面上却是一副义正言辞之色，“张先生请放心，在下会给先生一个答案的，事情或许并非先生所知晓那般。”

随意地擦了擦嘴，张正之笑道：“那就多谢朴兄了。”

说完起身就走，完全没有想跟朴中子深聊的欲望，毕竟他虽然是九品武者，但也只是苏仁和府上的客卿，在皇帝面前没什么话语权，武功也是中庸平常，没办法引起张正之的兴趣。

朴中子看着张正之的背影，叹息一声，决定赶回丰都调查他所说的失明真相。

之后的一天时间里，全南风城的九品武者都迎来了张正之的拜访，虽然有些人并不愿意和他一个糟老头子论武，但在他一双手掌之下只能乖乖俯首。

南风城的九品武者有十一名，而且分布并不均匀，张正之的时间大都消耗在赶路上，这才只在天黑之前堪堪结束。

回到客栈，张正之发现薛贵月并不在客栈中，只有小厮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他也没去跟小厮说话，径直上了楼。

安稳过了一日，张正之牵着青牛离开了南风城，就像他来时一样，没有引动任何人。

大半个月后，衣着简朴的白发老头牵着青牛进了丰都，作为庆朝首都，自然是熙熙攘攘，一片红火烟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