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姬被老郡君这一丢,完全愣住了,她拾起地上的帕子,展开一看,却见她方才脸上得意的神情,如今竟是面如死灰。
这分明就是慕容玉露的帕子。
只不过是慕容玉露用腻了的帕子,这帕子是慕容玉露放在屋内酸枝木架子上的,尘封多年,想必她也忘记了,前世,慕容玉露可是用这帕子害过慕容玉楼,如今,她慕容玉楼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于是慕容玉楼在卢香鬼鬼祟祟之时便用了几日的时间,也绣了一条相似的帕子。
慕容玉楼故作天真,道,“为何是大娘?大娘还要过两年才及笄呢。一定不是的。”
男女十岁不同席,论年纪上来说,十岁的慕容玉楼和十三岁的慕容玉露两者一比,说是私定终生,慕容玉露的可能性可远远大于慕容玉楼。
慕容德伯沉默了。
梁姬朝院中侍婢嬷嬷道,“把他给我拖出去!”
“梁夫人,我冤枉啊!大司马,我冤枉啊!”许士杰扯着嗓子,也不知怎的,他才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被人在口中塞了一块布,被拖了出去。
慕容玉楼连忙在梁姬面前跪下,“梁姨,大娘定然不是故意的!玉楼知晓梁姨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但玉楼还是要求求梁姨千万不要将大娘送去做女冠!”
她这么一说,实在是将梁姬放在了砧板上,梁姬目光流转,慈爱得将慕容玉楼扶了起来,“莫慌,你父亲你祖母都不会冤枉了你大娘的。”
随后她朝那卢香狠狠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卢香是玉楼院子里的,竟然还有人指使的吗?”慕容玉楼不解问道。
“二娘啊,你年纪小,可别被某些人蒙骗过去才是。”梁姬暗狠道,她倒是能沉得住气。
而此时却见卢香跪倒在地,朝梁姬求饶,“夫人恕罪,是余夫人!是余夫人让奴婢做的!”
“妖言惑众!”慕容德伯冷声道,“若是再敢乱攀咬,不止是你,就连你的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余夫人一直是慕容德伯的心头肉,虽说是齐国公府中的庶女,但早在慕容德伯娶了白氏的时候便早已同她暗通款曲,直到白氏去世,慕容德伯就迫不及待得将余氏迎回了府内。
只不过她是庶女,且一直未曾有儿子,老郡君本就瞧不上,再加上,老郡君同齐国公老夫人交好,本该是老夫人的嫡女嫁过来的,前夕竟莫名其妙的落马身亡,齐国公老夫人本就不受宠,是故便将这位庶女嫁了过来。
寻常人是极少看到慕容德伯发如此大的怒火的,这回连梁姬都惊住了,她一直以为慕容德伯最最心疼的是她自己,方才得知慕容玉露时他都没如此大的反应,而如今得知是余夫人,竟发了如此大的火气!难不成,慕容德伯亲近自己而故意冷落余夫人是为了……。
梁姬忽而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
慕容德伯这么一怒,院子中便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腥臊味,众人朝卢香处一瞧,却见她的地上湿了一片。
“婢子知错了!婢子知错了!是平夫人!是平夫人让婢子这般说的!如若不然,平夫人就要杀了婢子的家人!郎主饶命!郎主饶命啊!”
“还敢乱攀咬?拖出去乱棍打死!”慕容德伯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番话。
老郡君对此只是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咱们慕容家的后院竟也如此热闹!大郎!你这是怎么管教的?”
慕容德伯心中一顿,连忙朝老郡君行礼,“母亲息怒,儿知错了。”
随即他看了一眼梁姬,“你恐怕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管事了,还是将这管事之权交给燕儿吧。”
燕儿是余氏的闺名。
梁姬随即跪了下来,正想说什么,却听慕容德伯道,“既然是大娘做的,那就让她去留仙观住几日。”看来他的心里竟是相信了。
“阿郎!这一切和大娘没关系啊!”梁姬大声哭着,“大娘是冤枉的!大娘是无辜的!大娘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贵女,又如何同这么一个下贱之人有什么勾搭,阿郎,你不公道!”
慕容德伯却是不想理会。
“夫君。”梁姬泪眼婆娑,改口唤他作夫君,“夫君,这十几年来,大娘最孝顺的都是您,妾也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您的事,大娘也一样,妾听闻一入留仙观便是要做各种粗活,夫君,您真的忍心让大娘去那里受苦吗?”
老郡君冷哼一声,这么多年,后院没起什么风浪,所以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竟如此明目张胆,她实在是很失望。她看了一眼梁姬,随后拂袖便打算离开浅云居。
慕容德伯也打算跟着离去。
可没曾想,当她们转身的那一刹那,梁姬身边的李嬷嬷竟大声的叫了起来,“快去请医士!快去请医士!夫人晕倒了!快去请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