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鹤一愣,这才想到男女之防,忙转过身去。
待二人换好了衣衫,立刻轻手轻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二位小郎君小娘子,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身后,那鱼蛋从柴房追了出来,手上还握着柴火。
“哦,我们来得匆忙,一时忘记了,我在这广州有个亲戚,这便去投奔,不敢多麻烦恩公,改日再回来报答!”
那鱼蛋听了,也没说什么,朗声道:“既如此,鱼蛋就不留你们啦,日后江湖再见,一起喝酒吃肉!”
“好,好!鱼蛋兄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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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鱼蛋回房后,云玲笑道:“师兄,你是不是被子虚岛的人坑怕了,所以见到谁都有害人的嫌疑啊?这鱼蛋说不定真的没什么。”
苏天鹤也是长舒一口气,笑道:“若没什么,那是最好。”
两人走了一阵,见远处有条街巷,建筑古怪,不像是大唐风格,倒有些异域风情。苏天鹤肚子开始抗议不断,只好对云玲说:“我们今晚,就去这里找个活做,好混口饭来。”
云玲点头说好。
她长这么大没做过什么活,并不明白“找个活做”有多辛苦。她眼中的做活,不过是你出钱我出力的简单交易。
走进这街巷,随意逛了逛,他们才知道,这里横纵十条大街小巷,叫做蕃坊,全广州的异域客商都在此暂住或者定居,据说有十万之众,是大唐异域人最多的坊市之一。蕃坊之中,有座酒楼最是热闹,这酒楼乃是大食人所开,很多大食人(阿拉伯帝国)通过万里通海夷道来到大唐,便住在了这酒楼里,赶第二年的信风再回去。
苏天鹤走了进去,立刻便有个手中提着酒壶的跑堂倌小跑过来,热情洋溢地喊道:“贵客二位,是要坐大堂还是去楼上雅座?”
苏天鹤忙道:“我来找份零活儿……”
人声鼎沸,那跑堂倌似乎并未听清,顺手从怀里摸出两个杯子,斟满了酒给苏天鹤道:“小郎君,小娘子,这乃是我们店新酿的红棉花酒,一口入喉,能让人飘飘欲仙!尝尝看,尝尝看!”
苏天鹤、云玲不好忤逆他的热情,只好各抿了一口。
可也就是这一口,他们要再说话时,便觉得天旋地转,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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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苏天鹤再次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到了酒楼之外。天刚破晓,道路上已经褪去了喧嚣与吵闹。苏天鹤爬起身来,头痛欲裂。向四处张望,忽然间便慌了神——云玲不知去了哪里。
他冲进那酒楼,前厅后院一番好找,都是空空如也。出来又进了街上的几家商铺,无头苍蝇一般茫然四顾,依然一无所获。
他努力回忆昨晚的遭遇,总觉得这番坊哪里不太对劲,番坊中的每个人,都有些古怪。他不曾见过西域人,大食的商贾更不会跑去和小小的子虚岛通商。所以大食人的独特容貌,此刻在他眼里都成了怀疑的对象。
突然,他灵光乍现,记起那个跑堂倌来。对,一定是那杯酒有问题!他只记得那杯酒很烫,自己只抿了一小口,便被药晕了过去。更重要的是——那跑堂倌,竟是个唐人!
苏天鹤重新回到那酒楼之中。此时酒楼桌椅已经收在了一边,几个大食杂役在那里打扫庭除。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大食男子,正在账台里算着台账。
“先生,你们店里昨夜有个本地样貌的跑堂倌,去了哪里?”
“什么?”那账房大唐官话说得并不好,没听懂苏天鹤在说什么。
苏天鹤连比划带重复,终于让对方听懂了。
“小郎君,我们店里自上而下,全是大食人,你说的这个跑堂倌,我们从没见过。”
苏天鹤一时愣住,苦着脸道:“不可能啊,不可能的,不可能!那玲儿去了哪?先生,你昨晚可见过一个渔家打扮的少女,个头这样高,年纪还未及笄……”说着说着,眼看便要哭出来。
“没见过。”账房说完,便不再理会,低头继续算起自己的账。
“那位郎君!”这时,角落中传来一声呼唤。
苏天鹤转身去找,见那客厅角落之中的坐席上,正躺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这少年生得如璞玉雕琢出的一般,皮肤之上没有一点瑕疵,整个人俊朗出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少年揉揉眼睛,一脸宿醉的残红还未全消,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
“是你在喊我?”
“你刚才说的那个少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