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她们信仰的神灵也做不到救世,秦七月又算什么呢?
雀儿在院门前躺下,看着天边的弯月,看着很近,伸出手却怎么都够不着,就像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她不想去追寻什么意义与价值了,她想信一次。
秦七月……雀儿念着这个名字,缓缓闭上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村里的地都成了这种平整的灰路,躺着倒是没那么硌得疼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
宁阳村,陈家后院。
胡小月刚给陈夫人洗完脚,端着那盆水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倒完水后她才能回去歇着。
贴身丫鬟茹儿见她回来了,连忙扶她进屋坐下,眼中充满着心疼:“月姐姐,你明明也是老爷的侍妾,夫人这么做太过分了!”
胡小月伸出手指贴在她的薄唇上,示意她不要多言:“她是夫人,是老爷正经抬轿娶进来的,我只是个卖身的小妾,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胡小月眉眼低垂,她早就已经接受这样的命了,当初为了给娘治病,也为了让弟弟没那么难,她凭着几分姿色把自己卖给了陈老爷做妾,陈老爷本就算不上良人,她是陈老爷要进府的第八门小妾,出身又格外寒微,陈夫人一向把她当丫鬟使唤也是正常的。
这个府里也就茹儿不嫌弃她,一直愿意陪在她身边,当她是姐姐,至于陈老爷,在她小产两次后也不再来瞧她了,因为小九小十又进门了。
胡小月有时候听陈家的佃农来与陈老爷交租时,总是语意艰难,陈夫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陈家这些年也在紧衣缩食,她看到陈夫人之前唤丫鬟去当掉了她最喜欢的那套头面,陈老爷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喜欢出去饮酒作乐了。
每每这时,胡小月就不免想起自己在平阳村的傻弟弟,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
茹儿还想替胡小月辨别几句,却见她甚是累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扶胡小月去歇息了。
茹儿给胡小月盖好被子,才转身出了门,刚回到房间就看到几个丫头凑在那儿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她走过去拍了拍小荷的肩膀:“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荷是少爷身边的丫鬟,一向能听到不少消息。
她回头一看是茹儿,腾了个位置让茹儿靠进来,低声笑道:“今天平阳村那个丁瘸子来了。”
茹儿知道胡小月是平阳村的,这个丁瘸子她听过,整日里游手好闲,专好坑蒙拐骗,这怎么来陈家了?
“他来干什么?”茹儿好奇问道。
小荷嗤笑一声:“那个丁瘸子说平阳村有粮,怂恿少爷去同老爷讲要去把平阳村的地收了呢!”
其他的丫鬟们都纷纷笑了起来,茹儿也是觉得可笑,这丁瘸子是不是异想天开,他们宁阳村比平阳村大了一倍,地也比平阳村多,会稀罕平阳村那点儿粮食?平阳村如今能剩下多少人种地,怕是全部变成荒地了,丁瘸子这不是来骗人吗?
“少爷怎么说?”有个小丫鬟问道。
小荷双眉轻挑,往里挤了挤,俯下脑袋:“少爷说他有病,找人把他赶出去了,他出门还摔了个狗吃屎!”
大家笑着散去,茹儿记下了这件事,打算明天和胡小月说道说道,也让她开心一下,这丁瘸子当真是把所有人当傻子了不成,真是活该。
……
弯月之下,丁老三拄着拐杖,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心中不断骂着陈家,好!好!陈家不信他的,他就去找县令,让县令看看秦七月是怎么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