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骞随父入泸州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疲倦,不禁问道:“父亲在为何事烦忧?”
沈烨也说不上来,明明泸州之事都已经安排妥当,可为什么他心中仍有担忧之意。
是因为他老了吗?
他为云家出生入死多年,龙州一战,丧妻失女,如今只剩下了沈骞一个儿子陪他征伐多年,甚至还未娶妻。
泸州如此重要,太子却只让他带了七万大军,而景王至少带了三十万人。
这些他都没敢当着何荥的面说,只是告诉了孟铭此次守城并非易事。
他也是人,总会有私心的,如果泸州真守不下来,要如何才能保全自己这个儿子呢?
沈烨想不出法子。
他这个儿子和他的脾气如出一辙,都是死战不退的性子,若让他离开泸州,他定不会同意。
“鸿飞,此番守城不会简单,孟常之不是庸才。”
沈骞闻言轻笑:“父亲,你不必多言,你在一日,我就在一日,大不了就是城破人亡。”
自母亲死在龙州,妹妹又不知所踪,沈骞就已经对云家失望了。
若泸州真守不住,大不了赔上这条命,他早就累了。
沈烨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哽咽:“为父知道,你一直还在寻找皎皎……
“所以,为父要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即使景王之军真的攻入泸州,你也得活命!
“你一定要把你妹妹找到!明白吗?”
若他们都死了,皎皎以后便无家可归了。
沈骞垂眸,沉默半晌,终于重重点了下头。
当初父亲带军出征,云宸乘机派暗卫偷袭龙州,杀了他的母亲,龙州大乱,他与妹妹走失,父亲在流民中找回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妹妹。
此后,沈烨便如同不要命了一般,将云宸杀退回了幽州,连取云宸已经攻下的四座城池,让云宸在东北龟缩了十几年。
如今的沈烨在这十几年里也已经对云家彻底失望了,可昔年父辈的教导他一直没忘,所以还死撑着为太子征战。
可惜臣愿为君死,君却不信臣。
这么多年来,太子也没完全信过他沈家。
“罢了,若此番不失泸州,为父也该辞官归田了,他云家的家事我实在不爱掺和了。”
听到沈烨这番感叹,沈骞握拳,他同父亲的想法可不一样,若有机会,他一定会亲手砍下云宸的脑袋,带去给母亲赎罪。
说到脑袋,沈骞想起了一件事。
他唤人将他房中的箱子带来,拿给沈烨。
“父亲,你知道的泸州毗邻会川,会川是南疆之地,但我之前派人去会川看了眼,他给我带回来了这个东西。”
沈烨打开那个箱子一看,饶是征战多年的他,也不禁被吓了一下,里面居然躺着一个人头!
“这是何人的头?”
沈烨拿出帕子将那头翻转了一下,只觉得眉眼之间有些不太真实,好像是画上去的。
而且触感也过于柔软,似乎没有骨头。
沈骞想了想心腹告诉自己的那个词,学着说了出来:“硅胶头。”
沈烨拍了下脑门,这头是用乌龟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