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大启有两种将军,一种如孟恒沈烨,正直忠诚;一种便如楚裴,阴险狡诈,为了胜利无所不用极其。
昔年龙州一战,屠城的主谋正是楚裴。
而不巧的是,孟恒与楚裴师出同门。
孟恒看着眼前的楚裴,仍如当初一般。
他眉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嘴唇薄而鲜艳,嘴角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像是大病初愈之人。
任谁见了都不觉得他是能驰骋沙场的武将。
而当初他们求学时,楚裴因为这副皮囊也没少受欺负。
可他善于忍耐,那些招惹过他的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师父将楚裴逐出师门时,他还未满二十,也就无字。
孟恒听说后来明安王想为楚裴取字,他却拒绝了,说是要将这视作耻辱,等到来日一一还回去。
此时此刻,对于这位昔日的师弟,孟恒早就没了叙旧之情,只想知道他为何而来。
楚裴轻笑:“孟常之,你老了,若是从前你早就把我杀了,不会在这里同我废话。”
“当初我劝明安王屠城后,群雄激愤,被天下人指着骂,可那又如何?太子收复龙州后花了多少时间心力重建龙州,景王便趁机招兵买马,一举攻下东南,这才有了后来的三分天下。”
“所以说你孟常之能成为闻名天下的大将军不也得感谢我给了你这个机会吗?”
孟恒双拳紧握置于膝上,沉声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楚裴凑近,盯着孟恒漆黑的双眸:“当初你视景王为能治理天下的仁君,想随他建功立业,可他又如何对你呢?”
“泸州一战后,你就像条丧家犬一样,终日留守靖州,景王失去东南后可曾想过再度重用你?”
“景王既非明君,如今更是大势已去,你何不弃暗投明,我能保你在明安王这里能拥有的绝不比景王给你的少。”
楚裴的一番话未能在孟恒心中激起半分风浪,却让他得到了许多消息。
他已知吕兆的计谋奏效,景王正亲领大军在收复东南的路上,可明安王那边明显还未收到消息。
而且明安王派楚裴前来靖州,那定是对靖袁二州动了心思。
孟恒静静坐着,眼神深邃而锐利,他嗤笑道:“我倒是听说太子已在龙州屯兵十万,沈烨召回之日,明安王应该会更头疼,与其在这里劝我,你不如替明安王再想想办法,不过这一次谁还会愿意放你楚裴入城呢?”
当初楚裴佯装叛离,获取玄教的信任后迎娶芈氏之女,方才能引领云宸军中的精锐安然无恙地入城,而后楚裴却将芈氏满门诛灭。
如此无情无义,宛如恶鬼。
对知晓龙州一战内情的人来说,和楚裴这种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从孟恒淡然自若的语气中,楚裴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
众人皆知景王只剩三州,却还让孟恒死守靖州,自孟恒攻泸州失利后,景王对孟恒的信任就大不如从前了。
楚裴本觉得自己今日前来,哪怕不能让孟恒彻底背弃景王,也可使其丧失斗志,这样他们拿下袁州便可不费吹灰之力。
可眼下孟恒却仍对景王如此忠心,定是酝酿着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