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褴褛,身材高耸的同伴,泥泞的土路,沉默,不停地走。
这就是江钓月对童年的全部记忆。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在哪里走上的这条路;也不记得家人的长相,或是此前的任何场景。
他只记得自己被夹在衣衫褴褛的人群中沿着这条路挪动,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时不时会有走在前面的人颓倒在地,然后被后面的人麻木地踩过去。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日夜只是自顾自交替轮换。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吵,手臂也越来越沉。
之后,他做了一个混沌的梦,醒来后,饥渴和疲惫全都消失不见了,他迈出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仿佛连脚印都没有留下。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队伍最前面,逐渐甩开了人群。
之后,他记得一个人衣袂飘飘,从头而降,落在了自己面前。然后,这个人把他挟在腋下,带回了一间大宅,教会了他语言和修炼,带他入了援友这条道。
这个人就是汪叔。
按汪叔的话来说,他江钓月是个“流民”。是为了避灾,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逃过来的。
“我爸妈呢?”江钓月问。
“我也不知道,发现你时,那条路上就只有你一个人。”
走在黢黑的乡道上,江钓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这一切。
周围宅屋的灯光逐渐熄灭,不时有犬吠在不知处响起。江钓月认着星星,驾着马继续悠悠地向北行去。
又走了几里路,地平线上浮起一条火线,武善城的城墙出现在了视线内。
与蒲乡的日落而息不同,武善城聚集着方圆几百里最多的修炼者,彻夜灯火通明。宏伟的城门敞开着,透过门洞便能看到城内街道上的繁华景象。
守门的兵长是一位三壶境的修士,着一身软甲,胸前别着龙家的家徽。见有来人,隔着老远便释放灵力探查了过来。江钓月没有抗拒,朝他晃了晃玉剑宗的玉符。
“本宗的人,怎么不穿宗门的青袍?”兵长身边的一名士兵上前问道。
“你不也没穿么?”江钓月笑眯眯地反问。
“我认得你,你是汪叔的人。”凑得近了,兵长认出来江钓月的脸,抬手拦住正欲上前的士兵,“你是那个援友。”
“没想到福顺哥还记得我。”江钓月居然念出了兵长的名字,“两年前城内大比,咱们还过过手。”
“哼,进步倒是挺快。”兵长嘴角微微上扬,摆摆手道,“过去吧。”
刚过城门,忽有一道流光从上空划过,由远及近,顺着江钓月的来路飞出了城。紧接着,地面一阵震颤,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追着那道流光奔驰而来。
江钓月让到路边,只见那队人皆骑着纯正的灵马,或挎或背的都是灵兵刃,为首的举着龙家的大旗,没有丝毫顾忌,径直冲出了城门。
守门的士兵无人阻拦,一齐退到了一边。待队伍过去,一位跟在队尾,胸前佩着家徽的青年扯缰勒马,与兵长凑近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