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雨,说下就下。
从周四傍晚开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周五清早,郁舜浩起床时,雨还在下个不停。下雨天,当然是不适合跑步的,但是郁舜浩本来就不是为了跑步去跑步的。对他而言,早起去操场跑步,是为了与虞茜琳擦肩而过,就像是天亮了公鸡要打鸣一样,是一种仪式。
郁舜浩抓起一本书、带上一把雨伞,出了宿舍向操场走去。
在连夜雨水的浸泡下,校园的土路跑道早已泥泞不堪,坑洼不平的地方也积满了泥水。操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样的路况别说跑步了,走路都费劲。好在跑道的两侧有着一道青砖垒砌的隔离带,因为高出地面3寸左右,相对干爽,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郁舜浩不确定虞茜琳会不会在这样的下雨天出来。既来之,则安之。郁舜浩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听雨阁听听雨,万一能碰到虞茜琳呢。
过了操场,进入桂花林,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过小径可抵长阳湖畔,是一条青砖铺成的环湖步道。步道东侧是聆风亭,其景有春风拂柳、荷风送香,西侧是听雨阁,其景有烟雨迷濛、雨打荷塘。
透过雨水织就的细细珠帘,在朦胧的灯光下,郁舜浩望见听雨阁内坐着一位穿白色衬衣的女生,背对着他,似乎正看着书。女生旁边晾着一把白色防晒雨伞,伞面上绣有一朵橘红色的虞美人花。
郁舜浩缓步走到听雨阁旁,见四下无人,故意咳了两声。
虞茜琳转过头,见郁舜浩来了,微笑道:“我就猜到你会来。”
郁舜浩不搭话,收伞走进听雨阁,面向虞茜琳在另一侧坐下,这样他可以看见对面是否有同学过来。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保持了与虞茜琳最远的距离,即便同学看见也无所谓,于转身看向湖面。
一阵微风吹过,雨珠从荷叶上纷纷滚落水面,漾开一圈又一圈的小波,与雨滴打在水面泛起的涟漪碰撞在一起,演奏着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每周五放学后,红星机械配件厂的司机都来学校接郁舜浩和郁兰兰回家,他们俩一位是厂长郁尧梁的儿子,一个是副厂长郁尧栋的女儿。周日下午,司机又会郁舜浩和郁兰兰送回家。前两天,郁舜浩给家里打电话说周末不回家,还是第一次这么做。不回家的目的是想和虞茜琳在周末去校外走走逛逛,至于去郁江古桥放纸船只是借口。如果周末下雨的话,计划也就泡沫了。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郁舜浩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天气预报,要一直下到周六早上呢。”虞茜琳说道。
听虞茜琳这么说,郁舜浩也就放心了,望着湖面的濛濛烟雨,说道:“想不到校园里雨天的风景这么美!”
“是呀,雨天挺好的。要是晴天我们坐在一个亭子里,被其他同学看到了,说不定会向教导处反馈呢!”虞茜琳说道。
“举报就举报呗。如果真的被举报了,我就说是我一直缠着你,不关你的事,要处分就处分我。有个什么警告处分,我根本无所谓的。我想过了,将来你考上大学了,我如果考不上的话,就去你上大学的城市做生意。”郁舜浩看着湖面,说道。
此时此刻,郁舜浩对爱情有了一点点自己的理解:爱情不是收获,而是付出;不是回避,而是勇敢地去面对,去承担责任。
郁舜浩的表态令虞茜琳有一点意外,也有一点感动,便安慰道:“可能也没有那么严重,平常只要保持1米以上的距离就行。”
“对,我们只要保持1米以上距离,学校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郁舜浩表示认可虞茜琳的观点。
不知不觉中,二人聊了十几分钟,才起身回教室去早自习。这一次是他们被教导主任叫去写保证书以来,相处时间最长,谈话时间最长的一次。
就在几天前,郁舜浩还在烦恼如何通过写信的方式与虞茜琳保持沟通。事实上,爱情这东西爱了就爱了,并没有多么可怕,许多担忧都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虞茜琳走的教室前门,郁舜浩走的教室后门。这一切,沉迷于学习的同学自然没有察觉到异样,但郁舜浩的同桌吴晓伟都看在眼里。
郁舜浩一坐下,吴晓伟便暗暗指了指虞茜琳,说道:“你俩可真是风雨无阻啊!不过,你们还是悠着点儿吧。”
“怎么了?”郁舜浩此前已向吴晓伟公开他与虞茜琳的关系,而且他一直与虞茜琳保持1米之外,即便真有事,他也已决定扛下一切,所以心中并不慌。
“八班的事,你还不知道吗?”吴晓伟问。
“什么事?”郁舜浩有喜静的一面,能简简单单就简简单单,很少去打听或关注别班的事情。
“八班的体育委员贾驭你认识吗?体育特长生,新生运动会1500米被你超过的那位?”吴晓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