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几条街都怨声载道，衙役们成了过街老鼠。

可他们检查了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但斗笠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

“杀人了，杀人了，你们这些衙役干什么吃的？这儿出了人命案。”突然有急切的喊叫从清风茶馆那条街传来。

邢文明脑袋如遭受重击，险些晕倒：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衙役们在他疯了般的啸叫下，顾不得身心疲惫，全力跑了回去，见清风茶馆门前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挤进去一看，只见张员外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而王贞仪也来了，正蹲在张员外的尸体旁查看。

邢文明脸色苍白，满是愧疚地站在她身后。

“我听见这儿很热闹，就过来看。”王贞仪余光瞅邢文明一眼，冷冷地说：“看来你没做巡检的能力。”

“是，您说得对。”邢文明腰弯得如虾米，连连回应。

王贞仪无奈地呼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腰上的伤口深而有力，但分布杂乱，凶手应该是个不懂武艺的人，之前也从未伤过人，分明已经一刀刺出了致命伤，却不停地刺，当时他一定很紧张。”

邢文明擦着脸上的冷汗，也蹲过去，观察了伤口，点头，“是，您说得对。”

衙役们大声呵斥着，让百姓们都散去。

王贞仪起身，扫了一眼人群，但没发现可疑的人，目光就回到太师椅上。鲜血顺着椅子往下流。

“当时，那个凶手肯定是站在张员外身后下手，一般而言，有人站在身后，身体会有反应，而张员外被杀也没转身，可以说对凶手没有防备。茶馆门口，人来人往，能在这儿下手，说明凶手对掌柜和茶客们来说很熟悉。”

王贞仪若有所思，认真地分析着。

“是，您说得对。”邢文明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如木偶般点头不止。

“这是几个人一起做的案子。”王贞仪面色凝重，喃喃自语：“如此大的骗局，就不是一两个人能做的，我早该想到，提醒你的。”

邢文明见王贞仪承认自己也有失误，自信了许多，点头，沉声道：“不错，应该有两个人，一个负责调虎离山，一个暗中刺杀。”

王贞仪投向不远处的钟鼓楼：“以我看，至少有三个人。你看，戴斗笠的人没逃跑之前，面对的方向正是钟鼓楼。如果有人在高处观察，看出有很多衙役，然后用小旗子之类的提醒，他站在高处，对这几条街一览无余，也能给戴斗笠的人指明逃跑的路线。”

邢文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真是想不到，都怪我太笨，应该是我站在钟鼓楼上指挥。唉，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巡检。”

“这都是我的猜测，走，以实际证据为准。”王贞仪说着，往钟鼓楼走去。

半盏茶后，两人踏着狭窄而陡峭的台阶上了钟鼓楼，发现在这里果然能将周围的街道尽收眼底。但距离过远，细节难以辨清。

王贞仪蹙眉道：“若是有千里眼就好了，我们就能看得更真切。”

邢文明笑了，“千里眼乃神话中的，哪来这种东西？”

王贞仪摇头，“我说的是千里眼单筒望远镜，能放大远处之物，如在目前。但区区一个小县，应该没有这种东西。那人的目力真是匪夷所思。看来我猜错了。”

邢文明像是想了一些重要的事，“李富贵，也就是李巡检家，好像有一个这东西。”

王贞仪和邢文明穿过了一条条狭窄的巷道，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间简陋的小屋。

屋子的门虚掩着，从缝隙中透出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油脂的臭味。

邢文明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了门。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垃圾，有破碎的瓷器、腐烂的食物残渣，还有几只肥大的老鼠在角落里肆无忌惮地觅食。

墙壁上挂着蛛网，墙角的水渍和霉斑连成了一片。

在屋子的中间，一个瘦弱的汉子正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只烤鸡，大快朵颐。

他的丝绸衣裳上满是油渍和灰尘，原本华丽的图案已经被污迹掩盖得难以辨认。

衣裳的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和油腻，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专注地啃着手里的烤鸡。

听到动静，瘦弱的汉子抬起头，看到邢文明时眼中闪过惊恐，转身就想逃跑。

但邢文明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堵住了汉子的去路。

瘦弱的汉子被逼到了角落里，背部紧贴着墙壁，双手不自觉地举了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

但他的脸上满是恐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单筒望远镜在哪儿？”邢文明恶声恶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