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当心右边！“襄苎抱着染血的账册撞进门来，发间银簪已折断半截。十余名黑衣人自暗处涌出，为首者剑锋直指水晶棺中取出的羊皮卷：“交出前朝布防图！“

裴缙霄反手掷出合卺杯，琥珀酒液泼在刺客眼中。盛允蓉趁机甩出缠腰软剑，剑穗上九枚玉铃叮当作响。

刀光剑影间，她望见裴缙霄背上旧伤崩裂，血色在玄色锦衣上洇开暗纹。

“接着！“襄苎突然将羊皮卷抛向烛台。刺客们疯抢时，盛允蓉挥剑斩断鎏金灯架，火焰瞬间吞没图纸。“你！“刺客首领目眦欲裂，却被裴缙霄的软剑贯穿右肩。

暴雨骤降的庭院里，盛允蓉撕开嫁衣下摆为裴缙霄包扎。他苍白的指尖抚过她眉间花钿：“还记得我们在慈安寺躲雨那次？你也是这样扯了裙角给我裹伤。“

襄苎举着灯笼过来时，恰见小姐耳尖绯红似滴血。小丫鬟憋着笑递上药瓶：“姑爷背上的箭伤该换药了。“却又突然惊呼：“这刺客臂上的刺青...是北狄死士！“

三日后，盛府地牢。盛允蓉盯着刑架上昏迷的男人，忽然将药汁泼在他脸上。皮肉翻卷的伤口下，赫然露出原本的深邃轮廓。

“果然易了容。“她冷笑，“北狄三皇子好手段。“

裴缙霄把玩着染血的银鳞剑：“三个月前边关粮草被劫，是你们与二叔里应外合？“男人啐出口血沫：“你以为胜了？盛家女眷早被喂了噬心蛊...“

“你说的是这个？“襄苎提着竹笼掀帘而入，笼中蛊虫正在琉璃瓶里焦躁翻腾。小丫鬟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瓷瓶：“小姐用姑祖母手札里的方子改良了离魂散，你的蛊母怕是活不过今夜。“

盛允蓉突然夺过裴缙霄的剑，寒光闪过，北狄人右耳坠落在地。

“这一剑，替十二年前被你们烧死的乳娘。“她将染血剑锋抵在他心口，“说，噬心蛊解药在何处？“

“在...在二老爷书房...“男人话音未落，裴缙霄已割断他喉咙。“你！“盛允蓉惊怒转头，却被他握住手腕：“北狄人善诈，地牢潮湿，夫人该回去喝安神汤了。“

月华如练的庭院中，襄苎看着小姐将解药喂给昏迷的盛夫人，忽然轻声道：“其实那日奴婢撒了谎，姑祖母手札里根本没有蛊毒解法。“她掏出半枚焦黑的饴糖，“是裴将军彻夜翻遍古籍，十指都被药草染紫了。“

盛允蓉指尖一颤，药碗泛起涟漪。她提着裙摆穿过回廊，望见书房窗纸上摇晃的人影。裴缙霄伏在案前沉睡，掌心还攥着带血的布防图，烛泪在他玄色衣袖凝成暗红琥珀。

“傻子。“她将大氅轻轻披在他肩头，却被他拽入怀中。

裴缙霄下颌抵着她发顶呢喃：“当年你给的饴糖太甜，害我记了十二年。“

盛允蓉抚上他心口疤痕：“那便用余生慢慢还...“

十日后，边关捷报与杏花同至京城。襄苎踮脚将捷报塞进匾额后的暗格，转头见小姐正在院中舞剑。

裴缙霄倚着杏树抛来酒囊：“这套剑法少了杀招。“

“祖父说盛家剑法的最后一式...“盛允蓉旋身刺出，剑尖却被他二指夹住，“该这样破。“裴缙霄顺势将她圈在树干间，震落的花雨模糊了交叠的身影。

襄苎红着脸退到月亮门，忽听身后环佩叮当。盛夫人扶着水晶棺伫立多时，颈间血玉坠子映着天光：“阿昭姑姑，你当年舍命护住的盛家，如今，有更明亮的星火守护了。“

次年春分，盛允蓉在密室诞下双生子。

裴缙霄将虎符熔成长命锁时，忽见石壁渗出朱砂。拂去尘埃，“山河永固“四个古篆与羊皮卷笔迹如出一辙。窗外传来襄苎教孩童认字的声音：“裴...盛...这两个字要紧紧挨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