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巴先生第八章　　　　桀泽／著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有一年，赵谟那时候正考虑中考志愿，她既紧张又兴奋，上一个重点高中，是那时候大多数中学生的愿望和理想，以她的成绩，再努力一把也许可以考上市内最好的学校。　　　　她五点钟下课，除去在学校训练最后的体育中考项目，大概五点半回家，只是那天正巧她的妈妈不在家，她百无聊赖地开始做作业，书桌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下来，百家灯火也随着亮起来，她戴着耳机，耳机里播放着她最爱的英文歌，始终没有听到门外的任何响动。　　　　不幸的是，当邻居、亲戚、警察都涌进赵谟家的时候，她才发现一点不对劲，她拨开人群，在缝隙中看到她的妈妈，正满身血色，面部抽搐，口泛白沫地倒在浴缸里，整个浴缸被汩汩的血液染成狰狞的大红色，她呆呆地愣在当场，血液的味道，成了她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恐惧。　　　　赵谟低着头，血腥味往她的鼻腔里冲。　　　　旧时的回忆随着股味道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捂着嘴弯下腰去干呕，连胃酸都泛上了嘴角，她没吃多少面条，所以吐不出来多少东西，没有麻醉药，她也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口，取子弹的工具只有一把瑞士军刀，刀口还泛着寒光。　　　　“白天敢跟踪我，我还以为你的胆子有多大。”　　　　莫擎讥诮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这时候正坐得离他很近，一抬头，视线就撞进他黑色的眼睛里，像一口毫无波澜隐秘的古井。　　　　她下意识反驳：“你让我拿刀，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敢吗？”他定定地盯着赵谟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不敢杀你，我照样可以逃走，然后把你交给警察。”　　　　“你跟踪我，说明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把我交给警察，你要的东西不就得不到了”他的语气就像在问吃饭一样平淡。　　　　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　　　　赵谟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即使受了严重的枪伤，身上没有丝毫武器的男人，他气定神闲得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如沉重的青山般巍然不动，他说的确实不错，赵谟想在他的身上找到莫嘉南死亡的秘密，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她不希望他出事。　　　　徐长远说：对付这样的人，不要惹怒他。　　　　他的洞察力确实很强，能够很快抓住别人的弱点或者目的。　　　　她撇开眼神，拿起药箱里的一小罐碘伏消毒液，拧开盖子，用医用脱脂棉蘸取少许，给刀片消毒，她边动作边问莫擎：　　　　“这里没有麻醉，你确定就这么处理吗？”　　　　“继续。”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泛上来的种种不适，往莫擎的方向坐近一点，皱着眉，拿起一把剪刀，避开他的伤口，在他的裤子上剪出一个圆形的洞口。　　　　伤口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血肉模糊，狰狞的伤口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她低下头仔细地研究伤口，伤口在他的右侧大腿处，子弹应该是从斜面射入，位置不太深，但是也不浅，必须要切开一点口子，然后用镊子小心地将子弹拿出来，她怕血，所以做起来可能会有点困难。　　　　赵谟的发丝不自觉地从耳侧滑下来，她的皮肤很好，就像新剥的鸡蛋一样弹嫩润滑，眼角有一颗明显的黑色泪痣，她很紧张，却总是下意识地压抑住自己的喜怒，五官平平，但神情异常认真，从莫擎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的侧脸。　　　　“我用刀帮你划个十字，然后再取子弹。”赵谟先用医用脱脂棉为他伤口周围消了毒，然后寻找适合的下刀口，一边跟莫擎说话，她几乎怀疑这个男人没有痛觉，就算是头牛，被子弹打伤了也肯定会很疼，他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中枪的表现。　　　　她在心里总结：这个男人有很强的忍耐力。　　　　莫擎阖上眼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　　　　伤口的处理过程远比赵谟想象中难的多，比如她切十字的时候，又有大片的血液从顺着刀尖从伤口里迸发出来，她的眼前又浮现高中时的那个场景，手忙脚乱地用纱布按住伤口，防止血液大量迸射。　　　　她不自觉地将视线从莫擎的腿上移开，偷偷观察莫擎的表情，他的呼吸明显比刚才更沉重了，双眉深锁，细密的汗水从他的深黑色的发丝冒出来，牙关紧闭，宽厚的手掌握成拳头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指节分明，骨骼修长。　　　　他在忍。　　　　赵谟不禁问道：“你还吃的消吗？要不给你找个东西咬着？”　　　　莫擎：“不用。”　　　　赵谟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个变||态。　　　　慢慢止住了血之后，赵谟迅速拿起镊子，一手用纱布按着伤口，一手用镊子试探子弹的位置，不止莫擎，就连赵谟的额头上都快冒出豆大的汗珠了，她将镊子伸近他的伤口，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感觉，她的耳边总有一种伤口撕裂的声音。　　　　“...忍着点...”她的手上染上鲜红色，一边催眠自己，这是猪蹄子，这是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