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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灵族身份后,盛玺活泼得惊人。
发现同期都在看自己,他笑容灿烂地招了招手,旋即纵身跃下山崖,引得摇光一众心惊肉跳。
夏晚的风声肆意喧嚣,来时声势浩大,匆匆从山谷呼啸而过,那点残存的冬雪也彻底融尽。
风止。
盛玺平安落地,从头到尾连根头发丝都没掉。
“你又作死!”曲存瑶恨铁不成钢地教育他,“怎么可能每次都有人给你兜底。”
“就是有可能嘛。”少年得意洋洋地冲着她笑,毫无阴霾的眼底泛起微光,“总会有人管我的。”
“噫!”曲存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地踢开他,怎么会有男孩子比她还能撒娇?
沈迹对他俩的打打闹闹早已习惯到麻木,指尖有意无意把玩那缕轻盈的风。
她尚在认真思考:联赛究竟进展到哪一步了。
“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吗?”
见此情景,队伍里唯一成熟的两人眼神成功对接。
“是错觉么。”时见枢极为小声地念叨,怕惊扰了沈迹。
黎极星:“?”
时见枢微微一笑,语气很命苦:“总感觉盛玺更爱恶作剧,更黏糊了。”
黎极星:“…”
“那就不是错觉。”他的语气里有点微妙的嫌弃,“我们不曾了解过去的盛玺。”
他的经历,他的背景、他的一切,他们全然不知。
但黎极星清楚,以盛玺这种娇纵的脾气,想他黏人也没那么简单。
“与天同寿的灵族,和尘世间第一缕诞生的清风…”
要想追根溯源,只能问问世界树。
“现在就很好,”少年眯起狭长的双眸,任由清风扬他发梢,“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摇光宗其乐融融。
相亲相爱的场面诸如此类,君锦织早已看得够多了,他毫无波澜地挪开视线,还在想为何虎啸宗急吼吼地跑掉了。
模样清灵的少女满意地转过头,似乎认定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大师兄,我们也走吧?”
君锦织态度冷淡:“嗯。”
没走几步,她却欲言又止。
云挽歌谨慎地组织措辞,“关于…献祭那件事。”
“事情的经过,当真如东野曜所言?”
云挽歌说的是,东野曜和君锦织为保护云挽歌,主动入局成为祭品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试图从君锦织刀枪不入的铁面上寻找答案。
“哦。”君锦织继续冷淡:“不是,你猜错了。”
双重否定表肯定。
事实的真相俨然呼之欲出。
对方的回答仓促急忙,就算是敷衍也不够到位。
云挽歌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相反,她高兴地追了上去,“大师兄,东野曜会回来吗?”
这一次,少年语气稍顿,“未必。”
“未必就是有可能,对吗?”
“虽然他做了错事,但我可能还是有点怀念他。”
“盛千愿就算了,还有陆行陆师兄,他这段时间受累许多,等事情处理妥帖,就让他去阵峰进修,寻个好出路罢。”
云挽歌想得很清楚,没了君锦织的烈雀宗一直是陆行在强撑。
可是陆行从来不喜欢比赛,他有自己的同期自己的伙伴,不该扛她这一届的压。
下山的路上云挽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畅想未来,铺垫未来,唯独最后几句,全是发自肺腑的话,“不过大师兄,有时候做人直白点,挺好。”
“你明明很羡慕百里凝,也很羡慕盛玺。”
她本是随口一说,亦习惯了沉默,并不指望冷若冰霜的君锦织回应。
否则,相处数十载,自己不会到死都不清楚,烈雀宗的君锦织竟是个面冷心软的好师兄。
“羡慕他们?”他忽然站定,身姿挺拔如青竹。
少年面色淡淡,反驳:“无需羡慕,烈雀宗很好。”
云挽歌愣了愣,她没说烈雀宗不好啊。
不过这个反应,君锦织似是在斟酌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说:“龟息宗很一般。”
云挽歌:“…”
好的,她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