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划一的工业园柏油路上，一辆香槟色的商务车从工厂大门驶出。

“言总，我们很重视和江海集团的这次合作，希望您回北京后能转达给江总裁。”

“好的。”言杉惜字如金，没有刻意施压的意思，却总是在无意之间流露出强势的味道。

“今天带着您把我们工厂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您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哈萨克斯坦的面粉在国内的生产基地，我们是规模最大、最正规的一家！”

“嗯，我对你们的生产环境很满意。”

“持股比例的问题，我还是希望江海集团能保留我们的控制权。”

“这一点，我也会向总裁转达。”

商务车载着不冷不热的商务闲聊，停在西安高铁站的落客平台上。言杉安安静静的朝着未来的子公司总经理挥手告别，顺便等着资本部另外两名同事往下拿行李箱。

中午的宴请，大家都把重点放在了刺探心意上，谁也没顾上吃太饱。

过完安检，言杉看看表，又看看两位直勾勾往二层餐厅上扫视的同事，提议：“咱们时间还算充足，上去吃顿饭再去检票口吧。晚上到北京要9点多，高铁上的饭也不怎么好吃。”

一位同事赶紧响应：“还真是有些饿。言总，您也是第一次来西安吧？反正我是第一次来，咱上去吃顿正宗的陕西凉皮怎么样？”

“可以。”言杉微微点了一下头。

另外一位同事略显兴奋：“我上次来这家面粉厂考察，匆匆忙忙的，都没机会好好吃一顿所谓的三秦套餐。”

两位同事努力制造着轻松氛围，往二楼走的时候有说有笑，他们早晨从北京出发的时候就觉出了言总的不对劲。

不苟言笑，是这位总裁助理的风格。可是今天她脸上大写的不开心，却也是下属们极少能见识到的状态。

“凉皮有这么多种！”

“言总，您吃哪种？”

“擀面皮。”言杉随口说了一句，就转身去找座位。

2分钟后，三个人正埋头搅着自己盘子里迥异的凉皮，服务员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陕普：“夹馍，拿一下。”

一位同事端着自己的盘子去拿肉夹馍，顺便问服务员：“姑娘，为什么我的凉皮里没有芝麻酱？”

服务员：“你点的面皮，面皮里哪有芝麻酱？”

“那我们另外一个同事的凉皮里为什么有？”

服务员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他刚才点的麻酱凉皮。”

“有什么区别？”

服务员见惯了这种外地旅客，很有耐心：“麻酱凉皮里有芝麻酱，面皮、擀面皮、米皮、热米皮里都没有芝麻酱。如果你想吃芝麻酱的话，我可以给你往盘子里舀一勺芝麻酱，但是会咸。”

看着同事满脸迷茫的端着凉皮和肉夹馍回来，言杉陷进了有关林姝给自己科普各种凉皮的回忆里，鼻子一阵发酸，赶紧拿了张纸巾往卫生间走。

“言总怎么了？哭了？”

“估计是辣的吧……你看看言总点的那份擀面皮，好像除了辣椒油什么调料都没有。”

“对呀，言总平时不吃辣。她应该也不知道擀面皮是这种。”

“你说……热米皮和米皮有什么区别？面皮和擀面皮又有什么区别？”

“我哪知道！我第一次来西安！”

“你说……肉夹馍、花干鸡蛋夹馍、菜夹馍、凉皮夹馍、粉蒸肉夹馍、臊子肉夹馍，哪个最好吃？”

“我再强调一遍，我第一次来西安！”

言杉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有点想哭的感觉，却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心里很想姐姐，姐姐的样子却变得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