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知道,这便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凌微月了。
凌微月身穿鹅黄色束腰罗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身姿婀娜,五官清丽,举止娴静端庄,像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柒月嘴边掠过一丝讥讽。
赝品就是赝品。外表装得再像,内里却是空的,虚得很,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惶恐不安。
而老夫人则注意到,凌微月肌肤胜雪,脸颊、脖子和手,但凡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白皙粉嫩,仿佛吹弹得破。
再看柒月蜡黄的脸,伤痕遍布的胳膊,粗黑的手指,连带着对凌微月更嫌恶了几分,对柒月的好印象又上了一个层次。
待凌岳鹏给老夫人请过安后,凌微月目不斜视地走到威严的老夫人跟前,给祖母请了安,又给母亲吕氏请安。
“你今晚不是请过安了吗?”老夫人淡淡地问。
凌微月瞥了旁边坐着吃茶的柒月一眼,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里陡然一沉,连忙解释道:“孙女晚膳一时贪嘴吃多了,不好克化,在花园里散步消食,碰巧遇见父亲回府,便一道过来看看祖母。”
老夫人不再问,佯装亲热地拉了她的手,在自己榻前坐下。
老夫人待凌微月从未如此和蔼慈爱,她一愣之后,颇有点受宠若惊,再想到来嘉荫堂的路上,父亲对自己轻声安慰:“娇娇别怕,你永远都是我武安侯的女儿,是我们凌家的嫡女,谁也越不过你去!”
她心下安定了一些。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祖母和父母待她还是一如既往。那个一无是处的低贱丫头,如何比得过她?
长得黑不溜秋,粗陋不堪不说,字都不认得几个,更不要说琴棋书画了,估计这辈子连琴都没摸过。
她们两个站在众人面前,珍珠和瓦砾,傻子都知道选谁。
老夫人执了凌微月的手细看,十指纤长,掌心柔软光滑,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有干过任何活计。又往她的脸上、脖子上打量了一番,微微叹了一口气。
山野村妇的女儿,被他们如珠似宝地养着,而他们凌家尊贵的嫡女,却给人如此糟践!
凌微月见老夫人只是盯着自己瞧,却不说话,不免有些忐忑,又不敢主动开口,只好一直保持贞静温婉。
老夫人良久把她的手放开,握了柒月的双手,摊开在儿子儿媳面前,冷冷地说道:“你们把那罪妇的女儿,养得那么好,再看看人家是如何养你们的女儿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岳鹏目光一触到柒月那只黑瘦粗糙的手,猛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女孩身材矮小,瘦骨伶仃,面色蜡黄,和肌骨丰盈,珠圆玉润的凌微月对比强烈。再想到这个才是自己的亲骨肉,却自出生到现在,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不但因为农家贫穷,更因为唐李氏恶意磋磨。
他再细看柒月的五官,分明是年少时的吕氏,年纪也是他初遇吕氏一见钟情的豆蔻年华。
吕氏是岭南人,肤色本就不白,胜在五官艳丽,轮廓分明,别有一番韵味。
凌岳鹏一时意动,忍不住盯着柒月,问:“你就是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