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的情形,便可以看出,她的生父生母都偏袒那个假千金,兄长更是个不辨是非的糊涂虫。祖母虽然明面上向着她,毕竟相处时间不长,感情没多深,老夫人考量得更多的还是整个侯府的利益,也不是一个能为她顶事的。
可怜她一个侯府贵女,前十五年在贫贱农家受尽折磨,回侯府之后,爹不疼娘不爱,兄长不亲。老夫人一旦撒手西去,她最大的靠山倒了,凌岳鹏夫妇随便找个人家把她嫁了,侯府又不给她撑腰。这将来的日子,也未必比在小山村里强多少。
在容谌的想象中,柒月已经成了无依无靠,凄惨兮兮的小白菜,下一刻就会被人磋磨至死。
他不由回想起数月前,在偏远的牛背岭村,两人同床而卧,朝夕相处的情景。小姑娘平日言语不多,并不怎么讨好巴结他,甚至常常对他不假辞色,却照顾得十分上心、周到。
那间简陋的茅草屋,阴暗狭小,终日不见阳光。但柒月的存在,宛如天际一轮皓月,照亮了周围的晦暗,深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回京后,每当夜深人静,两人昔日相处的种种,便浮现出来,让他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反复回味……
罢了,就当还了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照拂之情。
天生薄凉,冷面无情的容谌,第一次想要动用手中的权力,庇护一个小女子周全。
所以今日,他才会放下手头上的正事,忙里偷闲,出现在并没有给自己送请柬的武安侯府。
心中有了盘算,老夫人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她吩咐丫鬟给容谌上了茶,便亲自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禀告了王爷。
容谌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热茶,沉声道:“依本王看,丫鬟翠翘没有理由背叛自己的主子。她和府上的瑶月小姐没有来往,更没有利益关系。厨房的李婶,本王已经派人审过了。李婶证实翠翘确实偷了猪油,被她无意撞见。由此可见,翠翘的证词可信度很高,可以采用。”
凌岳鹏在一旁傻了眼。王爷您刚才不是说来旁听的吗?怎么当上主审官了?
老夫人一听话音,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位王爷果然看上了窈窈,要给她主持公道。
容谌转而问柒月:“你说的物证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有物证?”柒月很想翻个白眼。
王爷,这事就不要掺和了,我跟你不熟!
容谌似乎读出了她的表情, 不禁微微一笑。
靖北王少年老成,十六岁便以武状元的出身,任锦衣卫经历。这些年官场博弈,从刀山血海中闯过来,升为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更是目光摄人,不怒而威,什么时候见他笑过?
众女眷还是第一次见到容谌笑。
这笑虽然浅淡,却让人有种冰雪消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惊艳感。
正心鹿乱撞之际,一直跪着的凌微月,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披了一件霍启琰的外袍,但并不合身,显得有点大。里面的葱绿色襦裙因为浸湿而黏在身上,婀娜玲珑的身段显露无遗。
非礼勿视。其他外男都自觉转过头,或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而她径直走到了容谌面前,他不得不看。
凌微月虽刚及笄,却发育得很好,胸部丰满,纤腰不盈一握。
她前世已为人妇,自然知道如何撩拨一个男人,尤其是容谌这种从未与女人接触过的童男子。
老夫人怎会看不明白凌微月的小心思?她心里一沉,额上的青筋直跳。
一旁的秦氏皱起了眉头。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闺阁女子,衣衫不整地去引诱另一个男人,当自己的儿子这个未婚夫是摆设 ,让霍凌两家丢尽了颜面。
和她那个卑劣的生母一样,一心只想攀附富贵,甚至连自身名节和贵女的体面都不要了。
所以说,血脉很重要。
秦氏更在心里笃定,要把婚约安在真正的侯府千金凌瑶月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