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蜡烛燃尽了最后一点光，水流的声音流淌着，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沈荒抱着燃魂灯颓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何渡蹲在地上瞅了瞅，叹了口气道：“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手中迅速掐诀，准备离开这方幻境，却谁道四周的场景变换，放眼望去竟然是一望无垠的苍茫荒野，而这荒野全被冰包裹了起来，周围悬浮着一点一点的透明圆球，看起来似梦似幻，阴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钻入肌肤，何渡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微微蹙眉朝天空望了望，却见空中竟然是一片星辰，美丽极了。

何渡有些疑惑的望了望在四周悬浮的极为漂亮的圆球，像是一戳就会破似的，他走进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那透明的圆球之上呈现出一些画面，他仔细那圆球看时，竟望见里面有个翩翩少年吹着笛子，对面一条黑色的蛟龙挣扎，紧接着那蛟龙化为一条黑蛇朝那少年飞去。

这不是当年自己收复墨良的时候么？

何渡再朝四周望了望，忽然摇了摇头道：“真奇怪，我怎么被拉进沈荒的神识中来了……”

他朝前走了两步，瞥见另一个悬浮的圆球上呈现出的画面，里面有个绿衫男子背对着自己，身材颀长，手中执一长萧缓缓似乎在吹奏着什么，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来，唇边露出几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何渡神君。

何渡有些不自在，想必这些浮在空中的透明圆球全是沈荒的记忆吧，他正想掐诀离开，便瞥见这冰寒彻骨的地方竟然有一团火焰，虽说只有拇指般大小。

他好奇的朝那团火焰走了过去，忍不住伸手凑近去取暖，果不其然那团火焰颇有些温度，他不禁微微一笑道：“这沈荒的神识也真是有意思，明明是冰寒彻骨，却还偏有这一团火焰……”

他凑过去想再仔细望，却谁知那火焰忽然朝何渡眉心飞去，何渡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流淌入四肢百骸，脑子顿时开始头疼欲裂，从最开始的温暖变得仿佛烈火焚烧一般，他痛苦的抓着头在地上打滚。

脑海里却似是万马奔腾一般让人难受极了，无数画面飞逝而过，乱七八糟的画面中带着无数血腥，摇摇晃晃的人影带着狰狞的笑意朝他靠近，他只觉得身子似乎快被撕裂了一般难受，一会儿又是千军万马在眼前厮杀的场景，一会儿是逝水匆匆闪过的脸……

乱，乱象横生。何渡头疼欲裂，最后因为疼得麻木了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脑海里的画面频频闪现，他生无可恋的望着地面，身子开始色色发抖起来。

他眼见缓缓流出一滴眼泪来，落在冰寒彻骨的地面上顿时凝结成冰。

原来，他就是那个让神界神憎鬼厌的鬼帝何渡，满心算计搅扰六界，串通魔皇青碧陵攻打神界的何渡。何渡忽然想起当日在昭河之渡散去肉身，重归古战场后削掉了所有为人后记忆，从而成为一只魅。

而方才那团心火乃是当年于鬼界之中沈荒掉入忘川河后，因受万鬼侵蚀后他赠的一团心火，想不到最后竟然还是回到了自己体内。

何渡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以为该还的债，他都已经还完。该走的路，他也已经走完。

可是沈荒，这情债他怎么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