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世民温馨地笑了,忽然眉头紧锁:“我究竟是真的怕大哥杀我,还是自己也热衷权位?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天下百姓?还只是以百姓作为借口?难道我的心里就没有一丁点儿私欲吗?”
人有时对自己就像是个聋子,完全听不清自己内心的声音。
李世民喜欢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但他也知道,从今往后平静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池塘中的鱼儿受到惊吓,“哗”的一声四散游开,当平静的时候它们聚在一起四处游荡,但遇到危险时却各游各的,顾不上彼此。
李世民刚转过身来,就看到尉迟恭躬身立在一边。
他满脸血污,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散乱,嘴唇干裂,显然一夜未眠,连衣服都没有换,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李世民连忙道:“辛苦将军了,有事快请讲,然后赶紧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到府上来当值了。”
薛迟恭道了声谢,躬身道:“太……李建成府上和齐王府已分别由秦将军和程将军派兵镇压,一众兵将、女眷、财物已全部收编。”
他顿了顿,接着道:“李建成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李承德,齐王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等一共十数人全部收押,听候太子殿下发落。”
李世民抬头迎着刺眼的日光,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细如蚊声地道:“阳光明明能让人们更清晰地看见,但眼睛也能被它晃瞎。心若瞎了,眼睛再明亮又有什么用……“
忽然用力一挥手,坚定地道:“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突听“啪啦”一声,一个小太监手中的茶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他正好从旁经过,不小心听到李世民的话,吓得手也软了,腿也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到李世民跟前,跪下来拼命磕头,口中不停地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李世民心中长叹:“这天下的尊位究竟是用来让人敬佩的,还是让人恐惧的?”
他挥了挥手,那小太监慌忙跑开,时不时回头瞟上一眼,似乎生怕这个“嗜杀成性”的新太子爷会收回成命。
李世民回过头来,目光凝视着尉迟恭:“我那两个兄弟有几个孩子还是幼儿,连他们我都要一起杀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
尉迟恭不知如何回答,又不能不答:“殿下做事自有道理,末将听候差遣便是。”
李世民摇了摇头,他深知这些将领大臣恐怕今后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与他敞开心扉了。
他取出虎纹玉佩,悠悠地道:“昨天树林里的那个乞丐你怎么看?”
薛迟恭听闻李世民问起那个神神秘秘的乞丐,也立即来了兴趣。
“那人武功之高乃末将生平仅见,恐怕即使是李靖将军也会稍逊一筹。虽然肮脏,看不出年龄,但却似比殿下您还年青着几岁。这样一个武艺超群的年青人,明明可以大有作为,不知为何心中却似充满了无尽愁苦,我这种粗鲁人恐怕永远都不可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