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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风起

“施主莫怕,贫僧不害你性命,”白面僧人轻轻扬手,风雪推着雷电拼回原样,又飘然而前,拍巨蛇蛇头三下,每一下,封镇对方两成修为。

事了,僧人带着漫天风雪消失不见,巨蛇头也不回向西北方向奔逃。

类似的阻截,在方圆千里四处上演,凡动念想去夺宝的高境界修行者,听白面僧人规劝尚能全身而退,不听劝则统统被打落几个境界。

乱局风暴眼处,云台镇里,青影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落入枯井后,他陷进处幻境中,成了个叫“吴紫儿”的姑娘,遭亲戚逼迫沦为娼妓,其间种种,与传说中的紫姑娘娘如出一辙。

“田郎,你当真如此薄情,竟不告而别?”

吴紫儿站在井边仰面问天,天空漆黑如墨,没有半分光明,她心中万念俱枯举身投井,哪知井底早已干涸,一时未死又求救不得,活生生被蛇虫鼠蚁啃噬。

究竟何时作了鬼,吴紫儿不清楚,等反应过来,上身已是灰绿骸骨,下身则裹满怨气,长着无数森黑触肢,触肢上尖牙利齿,布满横竖口器。

她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癫狂时在镇上大肆杀戮男子无论老幼,比传说里凶悍许多。

十数年后,云台镇被屠得十巷九空,眼看着就要死绝,田郎却回来了。

“是我对你不住,只恨当时突然领受天命,要远渡重洋去济世救人,不知如何面对你,才不告而别”,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如今成了横行天下的圣人,曾与他同看秋月的姑娘,却化作厉鬼凶魔。

“呸,什么狗屁天命,负心忘义便负心忘义,何必冠冕堂皇!”

对方的解释反叫吴紫儿愈发愤恨,触肢狂乱,朝前席卷而去,田郎不躲不闪,也不施展护身法术,任由自己被刮咬得血肉横飞。

“是,什么狗屁天命,我错了便是错了,”原仙风道骨气宇轩昂的人间活圣,转眼只剩血淋淋骨头架子,他走到紫儿面前握住她手,把毕生修为善业全数献上。

“这十数年来的恶债,若说你的错有一成,我就该占九成,”仙光流转,漆黑怨气消融退却,灵气汇聚吴紫儿骸骨上,重新凝出原本秀美模样。

“你尽管恨我,我欠你的,只是害过你的都死了,放过自己。”

赤红骨架,将那如梦如幻的姑娘揽入怀里,承下对方罪业,又拿出件针样法器,剥下她心里顽固不化的怨恨,插进自己眉间。

“对不起,若有来生,我百倍、千倍还你。”

骨架将怀中玉人向上推去,看她飘摇如仙,咧嘴轻笑;正往九天去的女子朝井中伸出手,望着情郎被污秽吞没,清泪如雨。

圣人死,鬼仙成。

田郎与紫儿所犯罪业合为一体,为了渡他,紫儿赶在飞升前传云台镇居民塑像祭祀之法,期待香火愿力可以化去这些怨,让爱人重入轮回。

至此,幻境惊醒,青影坐起环顾身周,看见四具骸骨,两两执手相握,其中一对灰绿赤红,红的眉心插着根食指长的金针。

“何苦来哉。”

他叹口气,鞠躬行礼,为几人各自颂过超度经文,又将他们收敛起来运出井外,在镇边寻得处风光静和,能看见明月繁星的好地方挖了四口坟出来。

“前辈,在下想求这金针一用,并会设法磨去其中怨气,护您重入轮回,前辈若准许,还请明示晚辈,若不准,晚辈便将前辈直接安葬。”

青影方语毕,那金针闪动起来,其上光华流转,隐隐构成“离魂”二字。

他连忙再行大礼,恭恭敬敬取下金针,又将四人埋葬,就地开山取石垒砖立碑,直待上过香献过贡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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