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今天怎么那么多事儿。”

码头上，中年苦力骂骂咧咧，正卸下背上的货，打算再搬两趟。

也不知撞什么邪，大早上开始就不停有船过来，运的都是些沉甸甸的大箱子，压得他腰都快断了。

“别偷懒，赶快搬！”

监工拿着木棍，指向中年苦力催促，中年苦力忙点头道歉，等监工走开，才转头朝海里要啐一口。

卡到嗓子眼的浓痰，被眼前所见吓了回去。

海里麻绳间，漂着个人，散了瞳的眼睛，正好也在看着他。

那也不该说是个人。

中年苦力见过饿死的，就在他住的棚户区里，再怎么瘦，手臂、腰腹上至少也能剩下点肉。

可眼前这个，只剩骨架子，肌肤紧巴巴裹着，是实打实的“皮包骨头”。

脑子里嗡嗡响，中年苦力回忆起在酒铺里听人说的故事，西北边的大沙漠里，那些被酷日热沙蒸干了的死人，好像才是这般模样。

这是东南的海边。

“鬼啊！”

听见惨叫声，码头上苦力、监工凑过来看热闹，然后又惨叫，海浪似的，一波接一波。

巡检司很快来了人将码头围住，神色虽嫌恶，却又见怪不怪。

正对码头的面线摊子上，两个少年全程看着，一个带着帽子穿了身黑袍，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胸口还有条青蛇探头探脑。

穿粗布衣服的缩了缩脖子，问戴帽子的：“小师傅，有什么发现吗？”

戴帽子的摇摇头，看向手里一粒血红色珠子，回道：“还没有，但照心头血的反应看，这里应该有桩青施主的因果”。

那青蛇则吐着信子，与二人在神识中传信：“莫急，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万一因果应在那干尸上，他接受不了。

几日前，与赤羽金鹏回了趟离火宫，让墨规给小院人留下些金银珠宝和法器丹药，青影他们便循着心头血指引来了这处小镇。

小镇名唤“季丰”，许是取了四季丰顺的意思，西、北两侧良田万顷，东南边则是玉江入海口，离着玉阳府与王都庆饶城都不算远。

没成想，刚到镇上一天，才正式开始找，就遇上眼前这档子事。

“也罢，小僧去看看。”

焚空起身就要过去，结果墨规赶紧把他拉住。

相处这几天下来，他对这小和尚的印象好也不好——好在讲道义，有本事，坏在太轴，不适合跟人打交道。

“小师傅，不如您先歇着，我去问问。”

不等焚空回答，墨规就起身挤进看热闹的人群里去，叔叔婶婶地喊着，没多久就打听出个大概。

季丰镇最近这几个月不太平，先是去年秋天，突然来了阵狂风，掀翻许多船，还有人在天上看见大妖怪。

消停没多久，镇上又死起人，每次发现的尸体都被吸干全身血液，干瘪枯瘦，跟今天发现这个一样。

“我悄悄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娘家侄儿是巡检司的，跟着收过尸体，说死的个个脸上都在笑，只是因为变成干尸，看起来才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