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里闷热异常,昏暗无光。墙角有一台老旧的落地扇正在“咯吱吱”的来回摇头,吹着微风。
一个身材匀称的短发年轻人赤着上身,仅着大裤衩,躺在一张钢丝小床上呼呼大睡。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发际线滑落在枕边。
猛然间,他睁开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显得茫然且失神。
良久之后,这个叫做林远南的男子缓缓坐起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在裤衩上擦了擦手,动作有点略显僵硬。
只见他扶着床头柜站起身,四下扫视,左瞧瞧右看看,还时不时的掐一掐自己的大腿,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金陵城的老家?我靠,掐的好疼,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这个梦好真啊!”
前一世林远南大学毕业后,卖了这套父母留给他,位于城市中心的老房子。幻想着出人头地,带着钱只身去了有着东方之珠美誉的港岛。
后来混迹娱乐圈二十年,一开始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和出众的样貌,也曾在业内风光过一段时间。
不过正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却意外撞见娱乐公司的几位老板开私人派对时威逼利诱新晋女艺人们卸甲。
林远南不过是见那几位女学员哭哭啼啼的模样有些凄惨,为她们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却因此得罪了老板们,最后惨遭事业上的封杀雪藏。
可笑的是那些女学员并没有感激他的仗义执言,反而在他失势后,对其冷言冷语,不屑一顾。
林远南在往后的日子里越混越惨,由于最初年少时朦胧不懂事,和经纪公司签了终身合同,想离开却又赔付不起天价违约金,只能任由经纪公司摆布,活的如同行尸走肉。
公司曾逼着他在许多公开场合穿奇装异服不说,还要跳一些莫名其妙的舞蹈,特意做一些怪异的行为去博人眼球。如若不听话就连基本的生活费都得不到保障,活的没有尊严,像个小丑。
在他三十岁后,更是不给他任何演出的机会,每个月只发放给他一点点窝囊费,安排他住着廉价的公寓,活生生把他从意气风发的有志青年熬成了肥胖大叔。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不惑之年的林远南独自坐在公寓中灌着苦涩的闷酒。酒精在他体内发酵,让他的情绪变得愈发暴躁。
他忍不住爬上顶楼露台,站在风雨中,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发泄着多年来心中的愤恨,不曾想一失足从36楼掉了下去。
他在坠亡的那一刻,心底没有丝毫恐惧。自知那绝对不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而是心灵深处对解脱的渴望。
如今,他回到了父母的老房子。这个只有五十多平米的小屋,却是他二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梦想回来的地方。
林远南热泪盈眶,眼中雾气蒙蒙。他下意识地寻找手机,三两步跑到床头,果然在枕头下掏出一个老旧的直板按键手机。这个款式在前世早就被市场淘汰,连生产的企业都已经倒闭,原因是手机质量太好,摔不坏。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2004年5月3日星期一。林远南一屁股坐在地下,忍不住嚎啕大哭:“我他妈的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这个破旧的小屋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自幼在这里出生,度过了幸福的童年,高中时父母因病离世,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林远南勤工俭学,磕磕跘跘的混上了个野鸡大学,毕业之际,女朋友提出了分手。他索性卖了房子去了自觉机遇比较多的港岛,此生没有再回来过。每每午夜梦回,往事可思不可求!
林远南哭了好久,直至精疲力尽,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音将他再次惊醒,他左右张望,发现这真的不是一场梦,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