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更正，是距离有限的坠落，像是睡觉是会将自己从床上惊醒的那种，余琦没想到自己在从楼下落下来后脑中想的居然是这种事情。

与自己一同坠落的男人凝视着自己，也可能是在回顾他那为数不多的美好过去，毕竟恶人的过去总是很悲惨。

呼吸伴随心跳的节奏颤抖着，假如眼前这位“人类之敌”也能感受到自己现在的恐惧就好了，很可惜他现在正忙着和死神喝交杯酒，自己的读心能力对死人也没用了。

看着狄格泰在风中乱舞的双臂，余琦在恐惧之余，还有些想笑，在临死之前，还能让这位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之为世界领袖的人为自己跳一支舞。

就像福尔摩斯一样抱着罪犯一起坠落，可惜这里没有瀑布，不过猛烈的风声弥补了这一缺憾。

也许拿这个男人当肉垫，可以抵挡一些冲击？余琦忽然想到，他在空中做出游泳的姿态，试图抓住男人的胳膊，进行最后的废物利用。

“抓住了！”但已经太晚了，来不及调整姿势了。看着极速贴近自己的大地，脑中仅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真的被我拯救了吗？

“啪——”

狄格泰的护甲带着他一起绽放开来，但余琦仍在下落。

像是要一直落入地心一般，又像是回到了家里温暖的床上，余琦身上的伤口不再疼痛。

白发的女子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鼓励着他。

“谢谢你，我的孩子。”

余琦抬起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闪烁着星光的眼睛，和井井一样。

“他们打的一定很激烈。”看着七十七从地上拾起了自己的刀柄，紧身衣男子分析道。

“连刀都打断了，那个人是怎么战胜狄格泰的？”七十七没有想过狄格泰会把思维网的服务器穿在自己身上这种可能性。

“去顶楼看看就知道了。”谭山，也就是紧身衣男子抓住七十七的手，两人一起闪烁到了顶楼。

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等着他们，雪白的长发在空中飘荡。

“妲塔？！”七十七惊呼出声。

“不，是余琦。”美丽到分不清男女的面容露出了笑容，“只是头发变白了而已。”

“感谢您拯救了这个世界，拯救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七十七感激地鞠了一躬，谭山也跟着鞠了一躬。

“只是凑巧罢了，并且……也没有拯救成功。”余琦的笑容在夕阳的照射下难以捉摸。

“那妲塔她？”七十七连忙问道。

“她们一起沉睡了。”余琦歪了歪头，“过快的发展让她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这几年内，人类不再会有引导者和守护者了。”

“引导者……和守护者？您是说？！”七十七瞬间明白了什么。

余琦笑着点点头，随后继续说：“我可以代替妲塔继续回答你们几个问题。”

“这次文明毁灭的起因，是因为狄格泰的永生吗？”谭山先问道。

“是，也不是。狄格泰狭隘的眼光与永生的确会带领人类文明走向毁灭，不过就算没有他的出现，也会有李格泰，张格泰出现的，归根结底，只是太快了。”余琦转过头去，“人类还没有做好准备罢了。”

“这件事已经完全解决了吗？”潭山继续问道。

“嗯，思维网本源的那个缸中之脑，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了，即使有第二个思维网，也是人们共同努力诞生的结果了。”

“那井井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呢？”七十七问道，自己还记得被她从数据乱流中拉起来时，她已经破碎的脸庞。

“多听她的歌，多画她的二创，多在网络上提起她，也许她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

“我明白了。”七十七决定回去就创建一个井井粉丝群，不过也许得等到各个设施重建后了。

“我也想要问你们一个问题。”余琦背对着他们，轻踮脚尖，“看着人类现在的惨样，会不会有些绝望，说不定妲塔下次醒来之前，人类就已经自我毁灭了，你们真的有信心吗？”

“是有点惨，基本上生产系统全部停摆。”七十七看向潭山，两人相视一笑，“但，我们是人类，我们无惧挑战。”

余琦随着寒风轻轻摇晃着，像是随时要再一次从楼上坠落。

七十七看着逐渐下陷的太阳，向余琦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您呢？过去的人类，虽然我们不再会是你们的未来。但就我的经验来说，你那里的人类一定会遇到其他问题，神明、外星人、异能暴乱，你又会怎么做呢？”

“大概，随遇而安吧。”余琦在手中幻化出一个小小的船锚挂坠，丢给了七十七，“再见啦，维护者们，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加入你们。”

七十七接住挂坠，而余琦已经不见了踪影。船锚上面雕刻着星星，像是井井的眼睛。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七十七才反应过来：“等等，他的意思是，他不是那个时代的维护者吗？”

“那他怎么可以见到妲塔?”

“我也不知道啊，等过几年问妲塔吧。”

黑夜降临，这个破败的世界难得陷入了安静的沉眠。

“分析完成啦——”欧娅举起手里的平板，“得亏格森这小伙子的能力，将那个时间段的信息带回来了。”

格东升看着平板上显示的信息和坐标，朝着钟不婷使了个眼色，两人直接出门，格森慌忙追了上去。

“真是雷厉风行啊。”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来晟感慨道，她也推开了房门。

“来晟，你也要去？我先提前和你说一句，盲人开车是违法的。”欧娅在平板上玩起了游戏，“还有，我们就这一辆车了，我可不想走回去。”

“我只是去见一下未来分支回来的那个人。”来晟又戴上了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