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父亲失望到到极点的时候,夏华的信到了。在这信之前,他因儿子说了许多伤心的话,可是一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信笔上工整的字体,他就统统把一切都忘了。
这是一封详详细细的长信。夏华父亲恨不得亲眼看亲手摸摸亲身体验一下儿子的新生活。何况他下面还写着……
不,你来看看后面是怎么写的:“我希望有那么一天能够踏进影视剧学院去进修。”
夏华父亲很想立即夸耀一番,他愿意立刻同每一个为此而高兴的人分享这份欢乐:您看,夏华根本不是个坏青年,他是多么把抱负啊!下面还给奶奶写了几行:
“奶奶身体好吗?请您转达我的问侯,我是非常疼爱她的,请她走路路外小心不要滑倒。”就这么几个字,怎么能不赶快去告诉妈妈,怎么不同她为这几行亲密的话而落泪?
“天哪,要是能活着见到他该多么好啊1”奶奶说:“我这一辈子也就没有别的打算了,就是等着他回来1”
她想掏出手绢擦擦眼泪,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手绢。近来她老是丢三捡四的。没完没了的东找西找。找到了机会。眼神也黯淡了。失去了从前闪烁的灵活而敏锐的神色。这些使她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长者。
还有怎么能不到那过去觉得满是恶意的敌人,而现在却觉得根本不是敌人的地方去讲讲当夏华父亲走进民警分局走到曾和他大吵一场的谢辉跟前,他就彻底明白了。谢辉请他坐下来,而自己继续同了面前的一个小伙子谈话,看来是在他安排工作。他丝毫没有恶意,也没有丝毫得敌意,相信,倒是很有同情心很有人情味。
“您还记得夏华吗?”他怯生生地问。
“怎不记得!我们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有错,而且各自有各人的错。”
“他来信了,您想看吗?”
当谢辉读信的时候,夏华父亲看着他身上那件熟悉的制服,看着他年轻而又显得疲倦的面庞,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夏华仅面临着危险。正是这位穿制服的青年提醒他要当心这种危险。可是他听不进去生气了,把他的提醒看作侮辱,夏华父亲想到这些不禁挥下泪来。
“这就好吗?”谢辉说。“干嘛掉泪?!什么?”
唉,说什么好呢?他一时心潮汹涌悔恨交集。认识到自己的过去,但为时已晚。还有罪犯的父亲见不得人的烙印。
“如果能还我过去的岁月,该多好啊!”
“那又怎么样?……”谢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