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到海外的人,也许是踌躇满志,也许为了探求梦想,不管当初是什么目的,什么心态,刚刚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兴奋只是一刹那,随之而来的更多的是担心,孤独,还有浓浓的,挥不走也理不尽的对亲人的思念。三年,五年,十年······大多数人又安置了一个家。可是回过头来,望着走过的路的时候,我敢说,每个人都有一车的故事可以讲。那是泪水打湿的欢乐和痛苦编织的故事啊!这里,我想说的,是一个关于床的故事。
十年前,在江州准备结婚的时候,和未来的妻子高坤一起去看家具展销会。到处都是乌泱泱的人群,家家都说自己的家具最好。还记得在卖卧室系列的家具店前,那女销售说,你们是结婚用吧?一看就知道!你们一定要买这个牌子,这可是品牌,质量有保障,质优价廉。目前正在搞活动。我本来就已经看得有点头晕了。听说是品牌普通百姓都买这种床垫,那我们就买吧!床垫子,550元人民币,加上床架子,也是550元。价格并不便宜,可想想,人的一生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还不值得买一张好床么!至今仍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是我们结婚的最大件,那20平米的小屋,放上这张硕大无比的床,可丁可卯,剩下的地方,只能放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了。有客人一进屋,就看到这张床,聊天也只能坐床上,于是话题就都从夸这张床开始。那床也确实不错,宽大,而且床头掀起来是柜子,床体下也是大抽屉,连被子都放得进去,这对我们缺少空间的人来说正合适。另外,床垫是硬的,老公就喜欢睡硬床。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沉,因为是聚合板(即把碎木屑经过高压处理,压成的再应用木头。为此,搬运工都得两个人抬上,我们年轻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呢?我觉得已经挺暖阍。是,她住在上头,当然不会冷了。可我们这是地下室呀!不通,我们只好另想办法。我们偷偷买了一个加热暖气,通上,“呼呼”往外吹热风。嘿!这下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二天房东就发现电表飞转,立刻问我们有没有使什么电器啊?我们说没有啊。她嘀嘀咕咕地走了,一脸狐疑。于是我们学聪明晚上趁睡觉前,开一会电暖气,这样小屋子慢慢就有了温,睡时关上。早晨我们出去上班上学,就把电暖气藏在床底,由于这个床很矮,加之地下室昏暗,房东即使来搜,也不会搜到的。就这样,我们在那个地下室卧室里度过了在新泽西的第一个冬天。
冬去春来,夏华毕业了,工作了,我们租了一套一室的artment。恰好一个朋友买了房子搬新居,把一套四层新卧室家具都处理给我了。有床,有穿衣镜,有柜子,有床头柜,都百分之百木质的。高坤象得到了宝贝一样,高兴极了。刚搬进去第一个晚上,躺在“新”的床上,高坤怎么也睡不着,觉得就跟出旅游住旅馆似的,兴奋得辗转反侧,夏华又说我闹耗子了。在想,多不容易啊,我们经历了从无到有的人生,更重要的,我们的感情经历了种种考验,而仍然睡在一张床上。高坤靠在夏华怀里,说,我们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恐怕在国内不会有,至不会这么快。我希望我们可以到老的时候,仍睡在一张床上,不好?老公靠在床头,温柔地搂着我,笑着说:“那我们得买张特别大的床呢!因为我们要生好些孩子,生一个班,不,一排,怎样?”
现在,我们有了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们买了一张大的床,床上还有四根柱子,我把它们装饰上纱帘,真有股国的尊严呢!当然,床垫还是要硬硬的那种,这对身体有好处。是我们买过的第二张新床,虽然仍是中国制造,却是我们买的贵的床了。这张床实在是太大了,我把从国内带来的我们原来床单铺上,却罩不住。我又想起了我们在国内的那张床,那张住的五层楼),但我们都特喜欢。晚上,我喜欢打开床头柔和的小灯看书;高坤喜欢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听小说。我们的屋子虽小,可我们都觉得非常温馨,舒适。有了这张床,我们的生活就翻开新的一页了。我们尽情地做着对未来的梦,每个梦都是美丽的,崭新的。
在那张舒适的床上享受了三年不到的时间,我就离开了妻子,来到异国他乡求学。刚来的时候,租了一间离学校不太远的房子,到旧家具店里买来一个床垫和一个底座,当然不能和我们的第一张床相比,是旧的,而且,没有床架,只能放在地板上。虽然旧,可仍很大,一个人睡在上面,我还觉得冷。
冬天,我一个人孤独地躺在我的“床”上,没有了新婚时的感觉。
一轮明月升起来,冷清清地照在床头,倍感凄凉。这轮“床前明月”,在我心中结成了一层霜。
是呀,内布拉斯加的冬天真冷呀!虽然离学校不远,可也要走二十分钟,因为我没有车,走去学校,那时冷的感觉就像要把眼珠子给冻出来!不知当时怎么坚持下来的,大概是心中的希望,像支小蜡烛,点在心里,忽明忽暗,却温暖着我的全身。我等着,等着我的丈夫早点过来,和我一起睡在那张崭新的“床”上,让我再一次感到家的滋味。
半年后,国内的公司已经运行纳入正轨,就由招聘来的总经理王晓宇全权打理,高坤来到我的身边。筹划跨国分公司的计划。我们在那张旧床上,又开始编织我们新的梦想。这一次,不再只有温馨,我们经历里挣扎,痛苦,还夹杂着争吵,眼泪,甚至绝望。
奖学金的失而复得,种族上的世态炎凉,对前途的渺茫和希望······但一点点,我们走过来。这张床并不舒适,可我们渐渐温暖了它,温暖了自己的心。它是我们俩奋斗的见证,也帮我们一起度过了物质和精神上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翌年,我们搬到了康州,夏华在读书,高坤还没找到工作,筹划公司运营的。我们依旧生活拮据,但却不再怨天尤人。我们租了一间厨房和卧室连在一起的studio,和我们在国内的房子差不多。我们又去了Swift St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