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志?张九灵望着桌上的典籍,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套典籍他也曾经略有耳闻,此书共分为大事记、人物传、地理编、风闻录四则内容,几乎囊括了修真界的基本常识。
甚至就连一些顶阶修士的秘辛也偶有记载,因此在人族内部广为流传,可谓是声名赫赫。
可话虽如此,但要收集到最新的全本,也得颇费一番功夫。
不得不说,这老道士还是花了不少心血的。
“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写我这位大乘老祖的事迹。”鬼使神差的,张九灵竟然自嘲了起来。
大乘修士作为人族的顶尖战力,其影响力自然不言而喻,按理说是必须大书特书的。
然而他张九灵苟且苦修十万余载,一直以来奉行低调做事的原则,从不在人前显圣,在外也声名不扬,
似乎是不太可能上榜这本人族志的。
就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道观二弟子皇甫顺钧嘟囔道:“师父只要一回来,咱们这悠闲的小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二师兄所言极是,不过师弟更好奇的是,你不是外出砥砺道心,冲击炼气期瓶颈吗?怎么就跟着师父一同回来了?”张九灵狐疑道。
“谁知道啊,兴许是我与师父有缘,所以才会半路遇着的吧。”皇甫顺钧打了个哈哈。
“你们该不会勾搭着去干什么坏事了吧?”张九灵滴溜着眼睛,精芒闪个不停。
“小师弟,你损我可以,可别诋毁师父他老人家。”皇甫顺钧语气深沉,一副尊师重道的模样。
“那你解释一下,刚才怎么你一提到‘金蟾’二字,师父就满脸尴尬,而且也没再继续责问你道心不坚。”
“子不语,怪力乱神......”
“二师兄,你可是修道之人啊,怎么学起了酸儒的那一套?”
“懒得理你。”
“你就说说嘛,小弟保证,绝不告诉师父。”
“滚!”
两人说话间,明旭已经捧起了一本《人族志·风闻录》,显然道观大弟子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些个奇闻异事。
有些心虚的皇甫顺钧连忙加入其中,随手捡起了一本典籍,开始摇头晃脑地诵读了起来。
张九灵百无聊赖,从那摞小山似的书堆里抽出了一册大事记,也歪到一边埋头阅览。
如今他修为尽失,多了解一些修真界的情况,自然是有益无害的。
他看得很入神。
其实即便是炼气期的低阶修士,也能够做到清心明目,而且都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如果这些典籍都是法力刻录的“金书玉篆”,那么他阅览的速度还会更加惊人,因为在炼化其中灵气的时候,便能吸纳里面所记载的内容。
只需片刻之间,就能做到熟记于心。
......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是傍晚。
三清殿内宁静异常,只听见纸张“哗啦哗啦”翻动的声音。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白茹怡与丫鬟瓶儿。
两女站在殿门外,低声喊道:“仙师,仙师......”
师兄弟三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典籍,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见没人理睬,白茹怡就想起了那句“自便即可”,于是竟直接抬腿迈进了殿内。
她径直走向堆放人族志的长桌,不禁频顾三人,随即心中低忖:“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能让仙师们如此着迷?”
白茹怡好奇不已,便从中取出一本《人族志·人物传》,然后就近寻了个椅子坐下,迅速地翻开了其中一页。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就引发了一场闹剧。
......
只见此女摊开的那一页,醒目的标题赫然写着:“九重天仙人抛物,渡雷劫大乘饮恨。”
此女眼前一亮,被深深吸引其中,一个简单但不平凡的故事,就这么跃然而出,大概内容为:
一名至今姓名不详的苦修之士,秉承着不近女色、不沾因果、不碰机缘的修道理念,躲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凭借超乎常人的大毅力,孤寂修行了十万余年的岁月。
所幸上苍垂怜,苦修之士得以成功步入大乘境界,可是在渡飞升之劫的时候,却因为九天之上的仙人抛掷不明物体,并且说了句“道心不纯,打落凡尘”,就此砸中了苦修之士。
导致其仙途尽毁,最后不知所踪。
......
这名苦修之士因此成为了古往今来,第一个被九天仙人高空抛物,砸断了升仙之路的大乘老祖。
道元宫占卜天师推衍,在此之前,这名苦修的渡劫修士曾高声呐喊“上岸第一剑,直指美仙女,先破元阳身”。
因此书中猜测,此人定是因为道心不纯,所以惹恼了仙人,才被毁掉了大好仙途。
文末,还附上了寥寥几句点评,以此来劝诫后人:
我辈修道之人,当胸怀坦荡、心静如水,不可为美色所动。
兴许是觉得苦修之士的故事十分有趣,所以本该结束的这则人物故事,竟然文风一转,又记了一笔:
“但话又说回来,不愧是大乘老祖,以男修之身,竟能苦守元阳十万余年,忍常人所不能忍,非常人所能及也!”
看到这里,白茹怡俏脸一红,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看了看手里的典籍,她自知不问自取就已经很不对了,现在还发出如此轻浮笑声,岂不是叨扰到了仙师,犯下了不敬之罪?
可等她再抬头时,却发现三道目光正齐刷刷盯着自己。
“不,不好意思,打扰到三位仙师了,小女子给你们赔罪。”她尴尬不已,当即放下手里的典籍,敛衽施了一礼,恨不得撒腿跑出去。
可皇甫顺钧信步而来,温声道:“师父说了,你们自便即可,鄙人皇甫顺钧,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
说话间,皇甫顺钧的目光不停打量。
“小女子白茹怡。”
“原来是白小姐,幸会幸会,我等捧书闲坐、心无旁骛,没能注意到白小姐的到来,还望见谅。”
皇甫顺钧持书执礼,尽显谦谦之风。
白茹怡连忙道:“仙师言重了,是茹怡不守规矩,我这就出去,不打扰三位仙师看书的雅兴。”
皇甫顺钧当即说道:“白小姐请留步,你我也算是以书会友了,不如就留下来,一同品书谈艺吧。”
“品书谈艺......我可以吗?”
“白小姐蕙质兰心,在下如有不懂之处,也好请小姐赐教。”
这时,张九灵在一旁打趣道:“二师兄,你是修道之人,不是迷途书生,怎么学那世俗间的浪荡子,净说些不着调的漂亮话啊?”
皇甫顺钧并没有理睬他,继续温声细语:“这是在下的小师弟,为人粗鄙,行为莽撞,只怕吓到小姐了吧?不必理会他就是了。对了,适才白小姐在看些什么,与在下说一说可好?”
“看了一段小故事,觉得还挺有趣的。”白茹怡贝齿轻咬,脸上绯红一片。
“是吗?在下看看。”
皇甫顺钧凑上前去,与白茹怡并肩而立,却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见此情形,张九灵不禁眉头一皱:“为人粗鄙,行为莽撞?好你个二师兄,我当你是师兄,你却拿我当梯子,看小爷不给你整个窘态毕现。”
还不等他有所行动,皇甫顺钧肆无忌惮的说笑声,一浪接一浪地传来。
“还上岸第一剑,直指美仙女,先破元阳身.......”
“古往今来,第一个被砸断升仙路的老祖?简直狗血至极啊。”
“这点评也是有趣,苦守元阳身十万年,忍常人所不能忍,非常人所能及也。”
“熬了十万年,这人竟然活成了修真界的笑谈,沦为了一代笑柄。”
张九灵目瞪口呆,只感觉头皮发麻。
“这,这......”到了此刻,张九灵如何不知是自己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