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发男子面色镇定,胸有成竹道:
“道友以为事到如今,还由得你等散修之人胡来?只怕你前脚才走出镇远城,紫微楼后脚就派人追杀。更何况,道友刚才饮下的酒水,其实早已被在下动过手脚,倘若道友不答应的话,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道友就会毒发身亡。”
“哦,是吗?”
张九灵面无表情,微微张开口。
一团萤绿之气包裹着适才吞下的酒水缓慢飞出,最终滴落在石桌之上。
敦实的石桌,竟被腐蚀出一个深深的长洞。
原来,张九灵刚才故意留了一手,勾动袍中女鬼释放神通,将包含剧毒的酒水封存于咽喉之中。
不曾坠入心肺分毫!
披发男子的脸上,顿时青白一阵,额头上也因为紧张渗了大汗,眼见事情谈不拢,他就想再次发动符箓隐匿身形。
可张九灵又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披发男子即将隐身之时,一袭红衣的鬼修手持一柄青绿剑刃,悄无声息地抵近了其咽喉。
死亡的气息弥漫周身,披发男子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披发男子耷拉着脑袋,已然是心如死灰。
他悔恨交加。
痛恨自己不该自作聪明,以为有玄奇符箓作为倚仗,就与眼前之人做这桩交易。
可自己时日无多,如此冒险也属无奈之举。
要怪就怪,眼前之人古怪异常,不但能够驱使中阶鬼修,而且行事偏偏还如此小心谨慎。
张九灵默不作声,伸手夺过披发男子手里的符箓,淡然道:
“但凡天材地宝之处,必有妖兽守护,七色彩莲如此逆天之物,守护的妖兽必定十分强大,阁下觉得在下这点微末修为,凭什么能够做到虎口夺食?”
“道友别想再套我的话了,在下此番功败垂成,要杀要剐全凭道友吩咐就是了,只不过灵芝那姑娘是无辜的,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我若真要杀你,又岂会与你多费口舌?”
“那道友的意思是......”
“澜云秘境我势必要去,但采摘七色彩莲风险过大,倘若阁下愿意的话,只要现在描摹出秘境草图,那在下即可用其他东西作为补偿,但如果阁下不识抬举,那在下也不介意施展‘搜魂之术’!”
一听到搜魂之术,披发男子神色大变,随后大呼道:“道友莫非忘了,在下如今乃是凡人之躯,强行施展搜魂术,难道你就不怕损坏自身的神志吗?况且,你又怎知我修为尚在之时,没对自身神魂种下过禁制?如果道友非要搜魂的话,结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
在这玄奇的修真界,如果修士对凡人强行施展搜魂术,确实对神识有所损坏。
而且修士有时候为了自保,会对自身的神魂种下禁制,一旦施展搜魂术,结果自然是爆体而亡,一无所获。
但张九灵不以为然道:“是否真如阁下所言,相信一试便知,而且在下当然不会亲自出手,可你旁边的道友本就是鬼修之身,区区搜魂术对她可无法造成什么影响。”
披发男子嘴角一抽,表现得很是害怕,若真的被强行搜魂,以他如今的凡人之躯,必定神魂崩坏。
只怕再也无法堕入那缥缈的轮回转世了......
“好,我答应你!”
一瞬间,披发男子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再无刚才的淡定自若。
二人重新落坐,开始了彻谈。
......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九灵神色自若,信步从小院内走出。
深深看了满脸倔色的小炭妞一眼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等到小炭妞后知后觉跑向小院深处,却只见披发男子坐在石凳上愣愣出神,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红润异常,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全身上下充满了精气神。
“林大哥,你怎么了?”
披发男子回过神来,道:“没事没事,就是遇见高人了,给激动的。”
“高人,谁啊?”
披发男子摇了摇头,又道:“这些时日,林大哥拖累你了。”
“不妨事,只要东西卖出去了就好。”
“对对对,只要卖出去了就好。”披发男子表现得兴奋不已,
“灵芝,我又可以修行了。”
“什么?!”
......
与此同时,一则消息从天水坊市中传出,数十名低价修士的储物袋在同一时间纷纷不翼而飞,袋里的灵石加起来不多不少,正好有八千。
......
这些张九灵并不知晓,也懒得理会。
此时的他身处城东客栈,手里拿着那枚刚刚得来的符箓,喃喃自语:“梵天净虚符,没想到竟真是此符。”
......
《人族志·风闻录》记载,梵天净虚符乃上古符箓。
由于炼制此符需用到上古神兽“孟极”的皮囊,通过大神通修士的神念倾注,历经数十载岁月方可制成,故而此符在修真界无比珍贵。
再加上神兽“孟极”擅于隐遁,捕捉极为不易,即便是数位大神通修士同时出手,也难以做到毕其功于一役,所以此符处于可遇而不可求的地位。
一旦现世,便会引得无数修士争抢,导致一方天地大乱。
使用此符者,也即是拥有了孟极的隐匿神通,只要不是一连高出好几个境界的大能修士亲自窥探,短时间内是无法察觉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凡人之躯的披发男子使用此符后,即便是元婴期的鬼修也难以捕捉其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