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芜心中一紧,下意识求救地看了一眼带她的师傅玉颜,可是,玉颜只是恭敬地福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
花芜有些慌了,青葱般的玉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托盘。
萧凛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她单独留下?!
就算他认出了她是当初那个蠢笨的宫女,也没有必要把她单独留在养心殿。
一位帝王和一个新进的宫女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若是她还是之前那般花容月貌,那这一切倒是可以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不是啊!
她现在顶着的这张脸,普通至极。
那么,就还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她的马甲掉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凌绝尘前脚才刚走,她后脚就掉了马甲?!
怎么可能这么快?!
而且,她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她现在完全是另一个,萧凛是怎么找到她的?!
花芜越来越紧张,睫毛如蝴蝶般轻颤。
诺大的养心殿,静得人心慌,所有宫人都垂首敛眸,气息几不可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有墙角的西洋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花芜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萧凛,正看见萧凛为那画中人描眉,画中人眉似远山,墨色如翠,眼若秋水,波光潋滟,宛如春日枝头开得最好的富贵海棠,绝色昳丽,媚态横生……
花芜瞳孔骤然一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萧凛画的是她!
夭寿了!
萧凛为什么要画她?!
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替身而已,没了,萧凛在找一个就是了,为什么要死抓着她不放?!
他不是该和楚惊月爱恨纠缠吗?!
她从失踪到现在,应该有三个多月了吧?
这三个月,萧凛是一直在找她吗?!
花芜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可是,随后便觉得荒谬,给扔到了脑后。
她深吸了一口气。
看样,她得做两手准备了。
若是萧凛没有发现她,那自然是最好了。
若是萧凛真的发现她了,那她该怎么狡辩……哦不……是解释,萧凛才会相信她?!
撒娇耍赖……?!
不知道萧凛还吃不吃这一套……
一时间,花芜大脑中飞快地闪现出无数个念头,掌心开始出汗,湿漉漉的险些要拿不稳托盘。
她,花芜,将遇到她演戏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你,为何如此紧张?”
萧凛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养心殿内的死寂。
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花芜却吓得呼吸一窒,心跳如鼓,她的头埋得越发的深了,轻舔下唇,努力保持镇定,恭敬地回答道:“奴婢……奴婢只是初次面见陛下,心中有些惶恐。”
“初次面见?”
不知是不是花芜的错觉,花芜觉得萧凛似乎在冷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讽刺。
“抬起头来。”
萧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花芜的心上。
花芜无奈,只得颤巍巍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暗沉眼睛。
她试图从萧凛的眼中看出什么,可萧凛的凤眸幽寒如深渊,黑沉得让人头皮发麻。
花芜心中一惊,耳畔嗡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