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回京在叶府时日虽然不长,但是处处留心,暗中抓住了一处把柄,发现叶端明和抚州的都抚有些不正常的账目往来。
叶端明忽然松了一口气:“我当你回京来这几日拿到了为父什么了不得的把柄。烂账?你说和抚州那些?你既然不信抚州诸事与我无关,那就嚷嚷看,嚷出来便知道究竟与我有没有干系!”
叶端明一副虱多不痒、不知道贪了多少根本不在乎的模样,思卿看在眼里,直欲作呕。思卿的面色变了又变,忽然还剑入鞘,淡淡道:“你晓得这剑是谁给我的么?你晓得傅伯伯在京有没有故人?所以别以为你算无遗策,你不知道是事,还有许多。”
傅临川在京并非没有故人,她说的是事实。
叶端明忽然狐疑地看向这位陌生的嫡亲女儿,口中好似不经意问:“傅临川名满江左,人脉倒是广博?”
思卿把短剑拢回袖子里,“所以我奉劝你最好消停一点,你果真发作傅伯伯身上的官司,自然有人在背后推你下去——我说的人,可不是江左的人,是直隶的人,或者说,就是帝京的人。”
叶端明猛然站起身:“原来你和傅临川的人根本就没断联系!”
叶端明似乎十分心虚,生怕到手的女儿还没卖出去又跑了,就像煮熟的鸭子到嘴边又飞了一般。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般,一阴一阳两幅面孔?我言必出,行必果。你若不信,就折腾折腾看,都随你。”思卿转身就走,忽然又回头一笑,“你还不如人牙子手里买个丫头,予她一份大恩,叫她生生世世记得你的好儿,再认作嫡亲女儿送到宫里去。我可不是帝京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你既非要折磨我,将来可别后悔。”说完头也不回地摔门去了。
叶端明跌坐下来,喃喃道:“若非你和你嫡亲兄长容貌绝似,不易让外人传闲言碎语,谁要你这不孝的东西。”
思卿走出书斋来,迎面就看到书斋不远处徘徊的嫡亲兄长叶兰成。叶兰成与思卿虽然长得极为相似,但兄妹二人性情迥异。叶兰成沉默寡言,对这位自小离散的妹妹倒是十分歉疚,他走到思卿身边,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你要是想回南边,我可以帮你。”
叶兰成见妹妹目光游离,补充了一句:“你嫂子也很愿意帮你。”
“晚了,大事已定,宫中旨意已下。我此刻出走,且不说我自己能不能逃脱出京,就算是我逃脱了,也会连累叶氏一族因我的出逃而获罪。嫂子帮我出逃,还会连累嘉国公府。我若逃出京后南下,可能牵累我养父、同门兄长,甚至是他们的旧友。”思卿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可是……”
“我认命。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为了我冒这样的险,你们犯不着,也不值。”思卿平静了片刻,轻声道,“老匹夫的手太长,捞的银子太多,我走以后,你要盯紧些。”说完便独自走开了。
见妹妹走远,叶兰成叹了口气,垂头回到自己房里,他夫人沈浣画连忙放下手头的活计站起来问:“如何?思卿妹妹怎么说?”
叶兰成低声道:“她怕一走了之连累咱们,执意要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