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通讯频道包含了在场或不在场的所有师生，当然那些已经淘汰的只能听不能讲话。

频道里不知名机长的声音沉着冷静，伴随着其嘴中说出的发射指令，秦朝歌眯着眼看见了一颗细长的弹头从战机下方“掉落”，随即调转方向俯冲而下，在空中快速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气烟。

她听见了那仿佛带着死亡气息的呼啸声，从远及近，以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钻”进了山体内。

空气的震动，土壤的振动，即便事先已做好防护，但还是有不少学子下意识捂住了耳朵，毕竟那种声音是在正常情况下可以“震碎”人脑袋的程度。

“轰----！！！”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尘土飞扬，无数的山体“残片”伴随着轰鸣声四处迸射而出，噼里啪啦翻滚着掉在地上。

硝烟滚滚，遮天蔽日，如飓风般向外蔓延，原本巨大的雾菇瞬间在烟尘中失去踪迹，不知“生死”。

烟尘同样蔓延到了山脚下，不过由于防护罩的存在烟尘无法入侵，众人彼此之间并无视线干扰。朝歌眼神往旁一扫，此时地上正七扭八歪地或倒或坐着不少人。

钻地弹爆炸那刻产生的震感根本无法躲避，离的又那么近，人几乎瞬间就被震得弹离地面，落下来时下盘稍微不稳自然倒地，更别提爆炸时那种仿佛内脏跟灵魂都跟着震颤的感觉了，不少人耳边还在嗡鸣作响，脸色苍白如霜。

见到各自学生们如此不争气，但日常训练中严格的教官们并没有出声责骂。

朝歌垂眸看见了地上这群“温室花朵”们此时的眼神。

没有恐惧，没有惊讶，更没有兴奋，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

那是力量带来的震慑感，即便这片场地上一丝鲜血也无，即便弹头对准的是作为“敌方”的异植，但有些力量光看着都会令人心生敬畏，因为那是靠人类自身肉体永远无法释放，或承受的东西。

人类是如此脆弱，有时一撮小小的“火苗”就能杀死他们，但他们却可以用智慧，将“火苗”以另一种形式反手投掷到他们敌人身上，这是另一种匪夷所思的强大。

爆炸所燃起的火苗很快被天上早早等待的灭火艇熄灭，喷洒下来的水雾密密麻麻，将卷起的烟尘一并“压”回了地面，连弥漫了许多年的蓝雾都消失了。

“所有人进山！”

视野越加清晰后，高羽一声令下，在场师生带着各自装备开始上山。

站在坑边看去，罗谯山从体内被开了个大洞，黑黢黢看不到底，原本矗立在这儿的雾菇王被炸的粉碎。校方在边缘位置的平地支起了各项设备装置，对山体进行了全方位探测。

“没有生命波动，有数据的都是平常雾菇。”

“要不要把小的也根除掉？谁知道会不会诞生第二只第三只菇王呢？”

“那得把整个罗谯山移平吧？！雾菇只长在这里，刚才爆炸不知散落了多少孢子，要一颗颗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用消灭小的，此后罗谯山列为重点观察区域，另外将菇王能找到的残体都带回去研究。”高羽走过来做出了决定。

他不觉得此次行动是小题大做，甚至还有点后怕，认为当初就不该赞同将罗谯山继续作为混训场地的提议。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人类对于异种的认识和研究谁能保证就是对的呢？这类生物本身就代表着不可预料，他们又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当初观测结果就是对的。

高羽是在钻地弹发射后才与校长取得的联系，这位相识多年的老伙计及前辈并没有指责他，而是表示了认同，并直说自己先前的提议确实有欠考虑，太过自大，要是出了什么事连以死谢罪都是轻的。

两个人自省以及讨论了一段时间，期间也谈到了另一件横在他们心头的事。

“将军知晓那支牺牲队伍的事了，他说会亲自和长鹰国的领导人联系，绝不让我们的战士死的不明不白。”

“那群混账绝对没憋什么好事！对了，将军是不是去明其了？我刚想起来过几天就是他每年雷打不动去拜祭的日子。”

“可不，刚从熔3区出来就直飞去明其了，今年提早拜了，没什么大事的话下次再见应该就是大演武了……”

……

其他人对高羽和校长的交谈自然丝毫不知，他们正忙着探测和采集。

“两个月不到就长这么大，变异原因还找不到，怎么听着那么渗人呢？”金一戳戳手里的菇王残片说道。

“没听俕教授反问的那句确定是雾菇吗？真的！高主任说出来时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如果出现了能复制的新异种，那不就和玉盘差不多效果吗？往后哪还有人类生存余地，靠数量就能埋了我们。”

“不，到时形势只会更凶险，玉盘能引起第四次世界大战，若复制的新异种真实存在，而且能被人类掌控，那我们就要做好迎接第五次人类内部大战的准备了！”

“我想这就是首长最终决定由学校干涉解决的原因，后面代表的可能性太危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承受不起。”

“现在将所有情报联系起来，其实已经能得出不是雾菇的结论了。”原本蹲在地上摸菇王外皮，静不吭声的秦朝歌冷不丁开口。

“怎么说？”方格快速走了过去。

前者没回答而是把外皮直接递给了他。

说是外皮，其实也包含着其它组织。方格拿到手往里看了一眼后立马发觉不对，因为里头的气管居然是堵塞的！

雾菇的蓝雾是靠菇盖表层的细小气孔发出的，气孔下有根细管延伸到“核心”，“核心”是一块块气泡状的东西，非常小，雾气便是从里产生，每个气孔对应一气泡，原理不知。因为人类通过仪器探测看到的气泡都是独立的，也就是说它们吸收外面的湿气后，在气泡空间里不知发生什么了反应产生了蓝雾。

而蓝雾中的粒子无法被捕捉获取，在未成雾前用探测仪能探出的组成元素都是常见类型，也没什么特殊形成物质在内，但吸入就是会让人产生幻觉。同时气泡也无法成功研究，因为解剖开的一瞬间就会萎掉汽化，真空环境里也一样，唯一比较清楚的就是气泡外表皮密度大，里头分子距离很紧密。

这就是异种的特殊，而雾菇仅是其一罢了，有太多太多事情都无法解释，至少目前的科学不行。

而现在又多了一件不好解释的事，因为作为“雾菇王”，照理来说气孔的数目会更多，否则湿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其成长。但秦朝歌和方格都看见了，从气孔往下居然是可以看到底的，空隙差不多就15厘米，最底下是一层透绿的膜。

“再找找其它的看看，可能是偶然呢？”方格皱着眉，一边拿着手里的残片一边低头寻找。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在场之人没有傻子，他们第一时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的还有旁边的教官，已经有人去找高羽了。

半晌，越来越多的残片被找到，但像刚才一样能看到气孔和内里组织的残片很少，可就算只有这么点也已足够。

看着地上排列的“证据”，高羽面沉如水，气管确实是堵塞的，虽距离气孔口的长度不一，但都有一层膜卡在那里，阻隔了湿气进去。之前菇王被埋在地下，肉眼自然看不见气孔，同样由于在山内，受土壤覆盖、压力挤压，没有蓝雾对众人来说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埋土里时，观察人员在屏幕上看到的内里探测结构中气管明明是通的！是正常的！而回看菇王钻出山体的监控视频，重新对屏幕中的它内里探测放大后，众人震惊地发现，“呼吸”还是在“呼吸”，可每根气管中瞬间多了一层没有被系统认定为异常的绿膜，而这也是观察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