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心坎之中蓦然浮现出无数画面,耳边之前顿时响了一下的琴音,后来是逐渐开始奏了起来,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令人心惊胆战,时而令人闻之肝肠寸断。
辅以心中所浮现出的那些画面,竹词不由得脑袋一糊。
“抱琴离山入尘世,琴声五调机缘满。”
“琴断脱凡赴仙宴,旧画残骨天狐现。”
“妖皇之言入肺腑,前途坎坷早决断。”
“再回首故人已矣,魔印现众叛亲离。”
“金瞳白发淆心智,勘破毒计步步难。”
“回山不见故人踪,苦寻只见故人骨。”
“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自此一别,日后再见,可要拿出像样的实力,说不定联手闯一闯,还真能闯出些名声来。”
“既然词儿这么说了,那再次相遇之时,在下必然不会让你失望。”
“你不是早就怀疑你的身世?不如去问一个人,当年他把你交给你的师父,托你师父将你好好培养长大,后来也是他,送来珍贵海沙替你重新塑体,而这所有,不过是因为想要讨好一个已去的故人罢了。”
“为什么别人说你和他命途相悖,因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九尾天狐超脱六界之外,你却身处六界之内,还是极为重要的地位,而九尾天狐虽是妖属,却生存于仙界,可你,要如何缓解那世仇?”
“这股气息不是仙人的气息,我们这群人之中存在叛徒,是为了剿灭我浮雪宗,大家务必要小心!”
“昆仑宗出了事,细细想来究竟跟谁有关,想必不用我多说,大家心中自有决断,究竟是谁,在昆仑山危难之际不在山中,而昆仑浮雪世交的情分,怎会只伤其一而余下另外一个不管?”
“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在暗中布下迷局,一步一步引我走入深渊,又究竟是谁引来了他们,我原以为是针对阿绪,却没有想到,从一开始你的目标就是我。”
“师父早就为歹人暗算,来不及出面解释,他只急急忙忙留下一句话要我告诉你,昆仑如今没有可托付之人,你务必要保护好昆仑,等到下一个可接重任者出现。”
“怕是师兄也没办法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词儿。”
“当年我们就都知道你命途不寻常,但不论是师父也好,还是师伯也罢,就连我自己,都没有生出哪怕是一丝对于你的不信任,因为我们大家都晓得你是一个好孩子,不会为不切实际的那些东西,所迷糊心智,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
“断琴之力复而现,脱胎换骨于世间。”
“朝夕暮暮藏心头,骨祛发白情如旧。”
“镜湖一解多年怨,哪知战起惹是非。”
“相别只道不相见,情念痴痴蒙心间。”
“相思不绝故相断,浮雪山脚离魂叹。”
“如今你们还在怀疑,我能否接任昆仑掌门之位?”
“前任掌门昆玥为歹人陷害,尸骨埋入南海深渊无法搜寻,大弟子花以用自己的身躯填补那歹人布在昆仑山中的大阵阵眼处将之摧毁,尸骨无存,你们却还在相互猜忌,难不成,是想要将前人所付出的全部挥霍一空,看着昆仑这个修仙大派,最终化为乌有?!”
“我北袖,愿意听从新任掌门之见,恭迎掌门。”
“如今我昆仑正值危急存亡的关头,众多长老为了保护昆仑宗,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在此关头,能够人出面接下重任已是极为不易,我岚烬,恭迎掌门。”
“掌门对于昆仑的付出,许多人心中自有定夺,区区血脉能定何论?我玖灵,恭迎掌门。”
“恭迎掌门!”
“这个小女娃倒是可爱得很,似乎还是出自东海海域,是鲛人一族,还有那两个,也是不一般,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得这么三个水灵灵的小娃娃,偏生着天赋还一个比一个好,倒是叫人极为羡慕。”
“我瞧那天涯面相俊逸,天资极为不错,虽只一人,却也是倾注了你大半心血,日后必然有所大成。”
“尊者说笑了。”
“掌门,外界传来消息,说是那浮雪掌门失踪了,最后出现应当是去了雪神域,说是要去寻雪神域中生长着的一种雪莲,但离开三个多月,都未曾有消息传来。”
“掌门!”
“阿阿词?”
“仙魔之战一触即发,真不知道你为何要在这紧要关头来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仙魔大战我浮雪不会加入,我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这小孩子并非我带来,而是在此地有缘遇见,名唤洛以川,正打算收为弟子,正巧阿词也在,不如先随份礼?”
“”
“其实当年我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在突破大阵后出来,总感觉世事变化太多,不知为何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想与你解释,可是你那时候根本听不进去,而且你情绪激动之下杀了他,惹得浮雪众人怒意难平”
“不必多说了,倘若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会是那样的做法,只是感慨世事无常,这样不巧合的时机,却巧合得撞在一起,或许真如当初师父师伯所说的那般,你我命途相悖,如若当初不相见,或许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我记得阿词是个不信命中注定的人,你敢跟天道相抗衡。”
“不,我现在信了。”
不信天道的代价太惨重,她一个人无法承受,也无法偿还。
“那不如就此作罢,这朵泪莲生长在雪神域,是极难见到的东西,就当做是有始有终,当年欠你的,如今用它来偿还,你我此后两不相欠。”
“好”
“那浮雪掌门是个不讲信用之人,明明说了不参与仙魔之争,却最后派人出战,好了,结果倒是被伤得最重,如今死在雪神域,怕是也是咎由自取了,明明好好安居一隅,什么事情都没有,非要来掺和一下。”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当初念着跟昆仑那位的情分,不肯出战,后来两个人讲明白了,自然就愿意出战了,毕竟人家浮雪,也算是仙界尤为重要的战力了,说到底还不是怪你们不长眼把兵力移到了人家浮雪山”
“哼,此战最终我魔界惨败,魔主身陨,大半要怪那浮雪山,搅乱我们的计划”
“你们说甚么?浮雪山掌门他他如何了?”
“原来是小殿下,那浮雪山掌门重伤未随仙家一起离开雪神域,后来走得太迟,被魔界残兵遇到,大战一场,遇到了兽潮”
“传言道其实那雪神域也不是一个特别残酷危险的地方,据说当年神界还未封闭之际,许多拥有神位或者拥有半神位的有情人,都喜欢来这镜湖吟诗作画,还有啊,那湖底有一块地方其实是没有水得,却是一座高山。”
“那高山上有一眼小泉,泉眼里长着一朵泪莲,至于效用如何还没人清楚,但如若是有人啊,能有这恒心和毅力,把这泪莲采下来,赠给心上人,那可真能证明他心中的爱意如何坚定了,因为要得到这颗泪莲,实在要经历太多的苦难”
阿绪阿绪
“还有啊,如果不是诚心,那么心头血就无法使泪莲绽放,也就无法取得泪莲,要知道在采下泪莲之后,人会变得极度虚弱,但是泪莲会保护他回到镜湖边,泪莲所散出得灵气可慢慢治愈那人身上的伤,有一段时间大家都以泪莲作为有情人之间是否经得住磨砺和考验的标准呢”
“后来因为太难了,所以都算得上是传说了”
阿绪
“哪叹世间离合苦,犹不知珍惜眼前人,越想要得到,就越难完美,而越想要竭力挽留,就越发的一事无成,觉得身旁珍惜之人一个一个离去,所该做的不是沉浸于悲哀,而是珍惜前人所创造的条件,使之努力不要白费。”
“可是你最终也没有悟明白,直到失去的一刻。”
“但好在你曾经真正为玄碧琴所接受过。”
脑海之中的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都是一闪而过,似乎听清楚了,也似乎没有来得及看,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难言的痛苦和哽咽,横亘在心头,除之不去,却并不似心魔那般突兀蛊惑心神。
以往如此,大多是玄碧琴在自行弹奏曲子的时候,心中会出现那首曲子的名字,还有一些似乎是预示着前尘往事和未来之事的短短词句,只不过全都是有意识得去感受,也全都是别人的故事,所以竹词从来没有会感觉到心慌和难过。
如今这耳边的调子,似乎是牵动起心中尘封已久之事,也似乎是预兆着未来即将发生之事,但窥测天机,大多时候是不能让你知道或者完全记住得,只会给你一个模糊得轮廓,就如之前的那四首曲子。
可为何
如今这首曲子让她反应如此剧烈,却在心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之后,再没有显示出哪怕是如曲名一般的信息。
这是一首无名曲,来得无缘无故,消失也十分突兀,就像是突然生硬得出现。
明明阿玄曾说过,玄碧琴之中是封存着四首曲子,弹给璧月的那最后一首断念乐,就应该是最后一首曲子才是,为何如今会突兀出现这么一首,却还是无名之曲。
这是弹给她的。
竹词意识清醒之际,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脑袋后边有块小石子,咯得自己脑壳隐隐作痛,而身上还压着一个人,那人脑袋侧着覆在她肩膀处,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流拂过脖颈处,有些许麻痒。
之前似乎是故绪意识尚未完全恢复,咬了自己的胳膊好几口,竹词上了头也打算去咬他,却不想意外撞上了他的嘴,勉强算是亲了一下,但是竹词在触碰到故绪的嘴巴之时,是不由自主咬了下去,所以这个“吻”算是有些粗鲁。
“阿阿绪?”
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听得竹词的声音,似乎是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含糊不清得应了一声,竹词心中一喜,想必是故绪恢复了意识。
而见得如此,刚刚心头所如走马观花一般的画面,本就在心中印象不深,此时更是被心头得喜悦给完全覆盖过去。
竹词慌忙扶起故绪,见他面庞苍白,两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似是刚刚清醒,稍稍低头抵住故绪的额头,低低道:“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故绪听到竹词的声音,意识似乎是愈加清晰几分,随即微微睁大了些眼睛,是瞧见竹词脖颈上得几道血痕,血色过于鲜艳,视觉撞击之下令得故绪猛然间恢复神识,他身子一颤,是坐直了身子。
竹词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被故绪撞到脑袋,幸而感觉到故绪的动静,就慌忙直起身子,才惊险躲过。
“阿绪?”
故绪低头看着竹词,声色略微有些沙哑:“阿词,对不起。”
声音之中带了浓浓苦涩和无可奈何,虽然血脉觉醒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后遗症实在是过于让他无法承受,如果每一次丧失意识,都要对身边之人造成伤害,这血脉觉醒究竟是好还是坏,他一时间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