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秦丘居然会死在这个地方,还是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将他死之前最为不堪最为尴尬的瞬间完全展现在那些本是视他如神明尊重他的人面前。
而秦丘的死法很容易看出来,浑身黝黑,沾满黑血,虽然有几处伤口,但是都很浅,一点儿都不致命,他全身上下最致命得地方,大概就是眉心处得那一点黝黑,不过黝黑也只不过是远看,近看的时候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块腐烂的皮肉,里边都是完全漆黑的存在。
这是尸腐之气所造成的创伤,那个制造出尸腐之气的人,在秦丘的脑袋上种了一颗用来攻击夺人性命的小尸种,由这颗尸种产生得所有尸腐之气都从他的脑袋灌入,立刻入侵全身。
面对尸腐之气的时候,像秦丘这般强大的人基本上都不会被立刻影响到,但是那仅限于在体外接触到尸腐之气,有着护体仙印和强大修为的阻隔,并不会造成很大困扰,但是仅限,在“体外”。
显然那个人趁着秦丘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给了他最为致命得一击。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而且他们还看到秦丘已然僵硬掉的手里,紧紧握着的那一块玉佩,这块玉佩大家也一点儿都不陌生,是属于赵祎的,是他从弟子玖灵那里抢来的高级灵玉,不过大多数人只知道这是玖灵自己送给他的。
而黄极却是在秦丘这具可怕的尸体上,看到了当初那个被尸种所吞噬掉的赵祎,是多么强大,秦丘的修为远比他强,虽然不如江调,但是却也不差多少,如此修为的强者,又怎么会因为震惊而失去防范,但是从秦丘面上定格的表情来看,几乎是在他见到赵祎的瞬间,就被赵祎给杀死了。
秒杀,怪不得即便是江调,也要那般谨慎,尸种和尸腐之气的恐怖黄极不是没听过,但是听过,跟见过,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怪不得即便是江调那样修为的人,都要堵上自己的命来去对付赵祎。
“遭了。”
在想到这一点后,黄极面色猛然一变,他立时想到之前所传出来得那些关于秦丘的谣言,不觉就是想到如今这山上跟秦丘有关的人,还剩下一个北袖,只怕是北袖如今还是被关在山上什么都不知道。
黄极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平静,缓缓走到秦丘的面前,从自己的灵海之中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将之得躯体严严实实盖起来,蹲下身子看着秦丘瞪得大大的眼睛,不知为何鼻头一酸,他伸手将自己的手覆在秦丘的眼睛上,以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道。
“一个人逞英雄的滋味如何?如今你可是真的为了你所热爱的昆仑山而献身了,虽然我们斗了很久但是老家伙,我知道你对于这昆仑山所倾注得精力和热爱远胜于我,如今你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他轻轻将秦丘瞪得大大的眼睛闭上,不知道为何如今心中出现的唯有心酸。
“好好休息吧老秦,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一切。”
说罢,他站起身,回身看着身后那堆安静看着他的人,大声说道:“走吧,我们该去平息那些本就不该传出来的谣言,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么龌龊,才会去怀疑这个为了保护昆仑山而献出自己生命的人。”
虽然在场所有人都很赞同这一句话,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人给予黄极反应,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基本上在之前,甚至于在看到秦丘尸体的前一刻,都还在怀疑秦丘就是那个释放出尸腐之气的人。
人之本性,大多数人本身就是自私的,信仰什么的,在生死面前根本无法相比,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庆幸自己没有跟着那堆情绪激动的人,去秦丘的山头捣乱,去为难那个小姑娘,在如今以及以后,只要他们不说出来当初心中所想,就根本不会惹祸上身。
北袖性格一直都不好,在昆仑山除了玖灵跟岚烬,基本就再也没有算得上是真心得朋友,甚至于玖灵也只不过是迫于她的家世,还有自己母亲的无可奈何,而逼迫自己与她笑颜相对,忍受她所有的任性和刁蛮。
所以如今秦丘在谣言之中被传成那个样子,大多数人虽然在大声唾弃咒骂他,但是下意识都不敢真的去找秦丘,所以理所当然的把心中的怒火和所谓正义,全部发泄到了北袖这个如今还尚且很弱的小姑娘身上。
“你师父是个叛徒!他想害我们昆仑山的所有人!”
“他释放出尸腐之气!他想毁了昆仑山!”
北袖一头雾水,只是看着这群莫名其妙冲进来指着她使劲职责辱骂的人,不明所以,但是却听出了他们话语之中对于秦丘的不尊重和侮辱,不觉是皱起眉头。
她如今的性格已经是好了很多,不过就算是换成是之前的北袖,在面对这些她从未听到过的辱骂之时,也无法立刻做出反应,或者是反击。
“你们,为什么要污蔑我的师父?”
北袖微微皱眉,看着眼前这些从来都没见过的人,以一种带着同情,厌恶,嘲笑的眼神看着她,或者说是蔑视也不为过,心中极为不舒服,但是如今最关注,最想知道得事情,是秦丘的下落,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丘明明告诉过她,在他回来之前,不能出去,可是为何似乎昆仑山的劫难已经过去了,这些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山中行走,秦丘却还没有回来?
“你师父?你说秦丘?他是当初我们都最信任的大长老,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在山中放出尸腐之气,想要杀了全山的人。”
北袖瞪大眼睛,狠狠瞪着那些人:“你们说谎!你们知不知道造谣是多可耻的事情?还是造谣山中长老?!”
那些人却似乎是听到多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对于北袖说出的那些话是变得更加污秽不堪和肆无忌惮。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北袖一时间被吓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冰寒气息,缓缓从那些人的脚底逸散起来,人群里边嘈杂的声音逐渐停止下来,他们本还是想要说话,却是发现之前的那股冰寒气息似乎是完全将他们说话的能力给夺走。
就在人群后边,传来淡淡脚步声,在如今寂静的环境下,脚步声就算再轻,也可以极为轻易得听到。
“没有证据的事情,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到处散播,造谣,污蔑。”
那些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而逐渐朝两边移动去,之前那个脚步声的主人终于显露出来,之前没有看到是因为个子太矮,而被人群所完全遮挡住。
看到这个人,北袖一怔,她原本懵住的心是越发疑惑和不知所措。
那个缓缓朝她走来,面无表情得红衣女子,正是竹词。
许久未见,这副模样的竹词,令得北袖有一些陌生,但是似乎又有些熟悉,只不过是这一股熟悉感,还让她不觉是想起了一些不是很好的回忆,有淡淡彻骨寒气从脚底开始逐渐朝上蔓延,明明之前的那股寒气并未朝着北袖施展,她却是似乎承受了双倍的冰寒一般。
“还给我!”
“你从哪得来这东西?”
“与你无关。”
“这东西,你不配。”
“我说了,那东西你不配拥有。”
“你你”
“你怎敢你怎敢丢了它!”
竹词看着面前北袖似乎是见鬼一般的可怖表情,不觉是回过神来,她乍然回神,扭头看到两边那些人瑟缩的眼神和对于她的害怕之意,心中不由自主升腾起一股淡淡疑惑。
自己究竟怎么了?
北袖看着竹词,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东西,她猛然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满眼惊恐看着竹词,好像极为害怕。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不是故意丢了它的!你别过来!”
“不要!”
竹词看着北袖,又低头下意识看了看自己不由自主抬起来的双手,不解。
她为什么要害怕自己?自己是来救她的。
眼前北袖布满惊慌和害怕的面颊,似乎在脑海中不断重叠,跟遥远得某个记忆渐渐重合。
“词儿!”
脑子里最后响起的,是属于昆玥的声音,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似乎是讲过一次了,只不过上一次跟这一次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至少上一次昆玥的声音,没有这一次这般沙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