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子皆颂索拉之名，曰“汝即吾主，永为吾主，石之灵照汝大慈悲，铁之坚巩汝大慈悲”——《灵之书》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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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拆解厂终日的黄沙和烈日不同，这栋建筑让卡洛斯察觉到了寒意。天花板的吸顶灯散发着淡淡的冷光，墙壁和地板是白色的，通风管道里传来湿冷的凉风，房间的门上没有窗户，走廊里能听到的只有交错的脚步声，一切都让本就冰冷的气氛更加严肃了。

身后，负责押送卡洛斯的两名军人给手枪压上了子弹，其中一位走到了他的侧前方，示意为他引路。他们没有准备手铐，但卡洛斯觉得现在的气氛反而适合这样做，因为他被紧张的气氛压的喘不过气，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手臂该放在哪里。它们是应该同步调一起前后摆动呢，还是放在身前呢，亦或背在身后？他似乎怎样做，都不能摆脱这种阴寒的压迫感。

直升机是直接在建筑上降落的，他们没有坐电梯，这里是最顶层，鲁赫有这样高的建筑吗？走廊很长，也很单调，这让卡洛斯难以判断自己走了多久，他只知道最终停下来时，眼前的门是他见过的最高大的一扇。

门被从里面推开了，门后的房间远比这扇门更宏伟，但在这压抑的气氛中，倒不如说显得深邃。即使是巨大的落地窗，采光也无法覆盖这个房间，阴影正好投射在门口的位置，卡洛斯站在阴影中，面前的办公桌处于逆光中，只能看见橘色的轮廓。没有开灯，只依靠大峡谷后北极圈内的阳光并不能很好地提供照明，但这也足够了，对于这样的房间，阴影所能表现的，远比光线多得多。

“欢迎。”办公桌后的人说话了，是个男人。因为逆光，卡洛斯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出他的声音并不算年老。

卡洛斯自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是不同于沙原、峡谷这样的自然风貌，也不同于防卫圈、铁穹这样的宏伟造物的，源自于同类之间的压迫感。他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回话，似乎说什么都会显得低人一等——他感到了恐惧。

桌后的男人并不严肃，平和地说：“我们不需要提防AM会有情报网，在平民面前展示新型机，自然也称不上泄密。武器本质上是拿来用的，你没有担忧的道理。”

“那为什么一路上要蒙上我的眼睛……既然算不上事，又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为什么提防着我……是想说我低人一等，不配知道吗？”卡洛斯已经大致猜出了此行的目的，但长期紧绷的神经，以及军方摸不清原由的态度，让他还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卡洛斯身后的卫兵显然被他的话吓到了，忍不住咳了几声示意他不要做出格之举。

就连卡洛斯自己都明白，说出这些话可能会招致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就是难以忍受这样压抑的氛围。面前的男人并没有被激怒，相反，他觉得卡洛斯说的话可笑极了：“看你的装扮，偶尔会这样想也正常，但根据你今天的表现，想摆脱这种身份并不困难。”

“我拒绝。”

“但这不正是你期待的——”

“然后死去？”卡洛斯打断了那人，但他也没有底气再喊下去，只是畏缩着低声说：“开什么玩笑……”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完全可以比普通人更低。事情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取决于你。”

卡洛斯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选择的空间，他不相信大人物会说到做到，但又不肯屈服，只能低头阴沉地说：“我可以把你这些话视作威胁了，对吧？”

“我当然不会使用强权这样不公平的手段。毕竟你能从袭击中保护02E，已经可以称得上英雄之举，然而……”男人说到一半，似乎是要吊人胃口，他拿起电话，接通了其他部门：“我谈完了，带他过去吧。”

卡洛斯正要发问，男人却没有理会，继续说：“然而，有人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放轻松，工程部的人想见见你，他们对你的神经链接数据很感兴趣。我只是在他们抵达前，招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