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端坐在格子间般的桌台边，恭敬接过考官发放的试卷。

会试的内容跟往年一样，包括帖经，墨义，诗赋，和时务策四大类。

他通篇瞥了一眼，儒学十三经已经烂熟于心，像是只需还原上下文的帖经，根本不在话下。

墨义主要是关于经典章句的理解，年少私塾中学到些固定的答案，再加上一些个人的延伸理解，作答也十分顺畅。

至于诗赋，更是他的强项。

待翻到后面，看向最后的时务策，裴轩突然一愣。

时务策共两道，其中一道是，“欲使吏洁冰霜，俗忘贪鄙，家给人足，礼备乐和，庠序交兴，农桑竞劝。善师期于不阵，上将先于伐谋。未待干戈，遽清金庭之浸；无劳转运，长销玉塞之尘。利国安边，伫闻良算。明言政要，朕将亲览。”

“利国安边……”裴轩眉头微微蹙起，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监考官在考生身前走来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裴轩不再多想，把试卷翻回第一页，开始认真答题。

这一答，日头就从东边，慢慢滑向了西边。

待到贡院的大门重新打开，学子们一涌而出。裴轩被人流挤出来，就见一个婢女走到跟前，他认得，是魏瑶的贴身丫鬟。

“我家姑娘给你备的。”紫苏不情愿地抬手。

答卷时精神紧张，不觉时间过去，此时回神，的确饥肠辘辘，裴轩接过食盒，就见沈知白脱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想也没想，拿出一块椰蓉点心，递过去，“沈兄，垫垫肚子吧……”

“沈公子……”紫苏见到沈知白，一改方才的惫懒，恭敬行礼道。

“你家小姐呢……”沈知白见裴轩坦荡，接过点心，问道。

“小姐……”紫苏等了一整天，哪里知道自家小姐在哪儿，“小姐前日淋了雨，有些风寒，此时应是在家休息……大夫人心疼，这么晚了，怕是不会让小姐出来……”

沈知白的眼睛垂下来，有些失落。魏瑶自始至终都在避着自己，是不是当日定亲，太过仓促。因为没有尊重她的心意，才会招致反感。

沈公子明明这样器宇不凡，却会为了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真是太不该了。紫苏想着，机灵道，“我家小姐说了，今日考试沈……两位公子都很辛苦……早些回去歇息。”

“今日辛苦紫苏姑娘等在门口……先行告辞……”裴轩恭敬一礼。

紫苏急忙回礼。

“告辞……”沈知白转身离开。

紫苏回到院子中，就见自家小姐坐在院中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点心送了？”魏瑶回神。

“送了。”紫苏点点头。

“没送错人吧……”魏瑶话音落下，紫苏背后一个激灵，得亏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把点心递给沈公子。她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只是沈公子过来，裴公子分了一些给他……”

她没能给沈知白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当时沈公子身边围着很多贵家千金的婢女，其中不乏六部尚书大人家的千金们。如此炙手可热，她怕沈公子另眼相待，谈及结亲的事，给自家小姐招祸。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为何自家小姐对沈公子如此避之不及。

“这么害怕，动了心思吧……”魏瑶毫不留情的戳穿。

“小姐……”紫苏在自家地盘，总算放开些，撒娇道，“您不是常说，食色，性也……”

虽然知道有些人不能靠近，却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