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件事,费驭的眸光仍然是冷的,却止不住地笑。
费烈名终于抬眸正视着他,语速平缓但掷地有声:“你以为当初你跟景家丫头是在谈恋爱?景家大门口石狮子脚下踩的那块石头不是石头,是放下面子在暗地里帮着你去抬着景家的整个费家!”
费驭听完,忍不住笑起来,片刻后竟是笑得根本止不住:“所以……所以你现在重提跟景家的婚事,是舍不得当初放下的那点面子?”
费驭的反应出乎费烈名的意料,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费烈名,直到他笑完才摆了摆手,似乎觉得荒谬至极,这才重提费孝川的事:
“我的好三哥今天沉默不语,却是我们之中醉得最厉害的人。你安排我跟景家相亲,又给他找了一门闻家这种婚事,你猜他这两年里都在想些什么?今天在席上喝酒时,又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费烈名坐下喝茶,“但你似乎对他心有愧疚。既然愧疚,那你大可以替他去跟闻家结亲,他替你去娶了景家丫头,事情迎刃而解。”
“都说了费家人冷血自私,我又怎么会为了他这么做。”费驭轻笑着站起身,“闻家和景家我都不选,我也根本不会接受联姻,他不反抗是他的事。”
费烈名低头,专心品茶,“那这个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费家不谈兄弟情深,只讲胜者为王。
费孝川醉了,却又没有完全醉。
他躺在床上,脑袋很沉,意识尚存半分清醒。
他握着床头的手机,眸光闪烁。
深夜,夏枢被一通电话吵醒。或者说不是吵醒,而是叫醒。
她并没有在床上睡觉,而是蜷缩地毯上,枕着老庄才送来的夏梦的照片,嘴里断断续续,唱着破碎的歌词: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
铃声响起,在这寒冷阒寂的夜里,久久响彻,无人接听,更显空旷凄冷。
时间分秒流逝,地上的人只是把夏梦拥尽怀中,放任平日里被压制的情感如滔天的海啸席卷肆虐。
眼角早就干涸的泪痕被新的洪流冲洗,哭声盖过了铃声。
费孝川一身的暖意在寂静的夜里终于冷下去,意识陷入混沌。
翌日清晨,怀园众人的早餐,一切又都恢复平常的冷静。
“三哥今早起来头疼么?”费驭笑着关切询问。
费孝川抽了口气,哭笑不得:“昨晚被你这么灌,想不疼也难。”
“未见得吧,我看你现在面色红润,风采更胜平日。”费驭笑容里都是揶揄。
费孝川喝了口粥,不住地摇头。
“弟弟用心良苦,也是想提前帮三哥探探酒量。婚礼上,你作为新郎官还能躲过被灌酒?”费驭最擅长说话,不仅会说好话,歹话也是信手拈来,专挑人不爱听的说。
费孝川这回没搭理他了。
坐在一旁的费小狗和费羡宁因为早起,都跟被绑架过来似的,。
“这俩小子人只起来了一半?”费驭捏捏费默唐的脸。
费默唐干脆就势,顺着他的手臂就靠到他身上来了,蹭了蹭,张着嘴巴安心地睡起来。
今天上班,费家兄弟都迟了些才到的。
洗手间里,简悦在台前洗手,夏枢从隔间里出来,简悦望着她那副框架眼镜,问道:“眼睛发炎了?”
红得那样厉害。
上班前夏枢用冰袋敷了又敷才堪堪压下去一些肿胀,但眼周都冻红了。
“月经期叠加感冒。”一开口,连嗓子都是哑的。
“我看你这身体也不怎么好,常生病。一个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这种时候,简悦才真正多了两分贴心大姐姐的味道。
“嗯,谢谢悦姐。”
早会过后,费驭找到简悦谈话,聊了聊调岗的事。
简悦的能力自然没问题,至于忠心嘛,从现在开始,她会给领导好好考验的时间。
两人还未谈完,夏枢还是跟往常一样下来送文件,看见两人后又退了出去。
“进来。”费驭直接出声叫住她。
两秒后,夏枢走进来,脸色苍白,表情淡然,跟平时的她很不相同。
费驭看着她走近,眉头却不自觉朝眉心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