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退了出来，转身走进了江瑾灏的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江瑾灏的房间，他的房间到处都是深色的，黑色的床、黑色的床头柜、黑色的衣柜，以及黑色的窗帘。就连墙上的装饰画都是黑白的抽象画。

没有一丝生气，是个冷冰冰的房间。

莫淮反手把门锁上，踢掉拖鞋，一头栽倒在床上，她翻身一裹，用黑色的被子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就像一个大粽子。

她闭上眼睛，蜷缩起身体，膝盖贴近胸口，那里有微微的疼痛感，但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莫淮觉得身体的内核正在缓慢地崩溃，但完整的外表，将那些碎片完整接纳，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些微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竟然有些想不起他们的脸长什么样。

她开始拼命回忆，回忆李默驰的脸，但他的脸就像蒙了一层蜡一般，就是清晰不起来。她便在恼怒与悲伤之中，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室一团漆黑，没有拉住的窗户外也是一团漆黑，显然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刻。

但卧室门缝处透出一丝光来。

莫淮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餐厅的壁灯亮着，江瑾灏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一个杯子，里面的黄褐色液体还没有喝完，右手边的烟灰缸里按满了烟头。

莫淮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盯着江瑾灏面前的杯子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杯子，却被江瑾灏一把按住。他什么都没说，蛮横地从她手里抽出了杯子，里面的液体剧烈晃动，洒在了桌上一些。

江瑾灏挥了挥手，试图驱散周围烟味儿。然后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是个孕妇就自觉点。冰箱里有牛奶。”

莫淮像个木头人一样缓慢地转动脑袋，看向了冰箱，一想到冷藏状态下的牛奶，她就觉得没有了食欲。相比较下，她更喜欢温暖的东西，比如温热的蜂蜜水。想到这里，她起身冲了两杯蜂蜜水，将其中的一杯放在了江瑾灏面前。顺便将他喝酒的杯子放在了水槽中。

她坐在他的对面，喝了一口蜂蜜水，抬头看到厨房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凌晨一点。

“你几点回来的？”莫淮问，毕竟江瑾灏几乎不会出现在这个房子里。

“有一阵了。”他说。

之后便是冗长的沉默，莫淮一口一口地喝着蜂蜜水，直到喝干了最后一滴，她低头看着晶莹透亮的杯子，轻声说：“怎样报复一个人？”

江瑾灏低垂的眉眼微抬，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看你要报复的人最看重什么了，用他最看重的东西毁了他，才快意人心。”他说，“贪财的，就要夺了他的家财，好色的，就要抢了他的女人，谋权的，就要让他万劫不复。”

“我不知道，他最看重什么……”她眼神游离，诺诺地说着，像是在说梦话。

“那就走着看，他得到什么，就抢走什么，直到他一败涂地。”江瑾灏说着站起身来，走到柜子边，从里面拿出一段熏香，点燃放在了香炉里，很快，四周荡起一阵温和的木质香味。

“你为什么娶我？”莫淮缓缓抬起头来，紧盯着江瑾灏的眼睛。